“我没有,真的只是凑巧。”付文莹摇头飙着泪,说出口的话却苍白得很。动静太大,后院的席面已被迫暂停。太后同皇后闻声赶来,几名眼尖的夫人发现后,忙下跪行礼。霎时间,后院乌泱泱跪倒一片,付文莹身上的颤栗更加强烈。怎么太后跟皇后也来了,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该不会皇帝也来了吧?付文莹汗流浃背,真真是悔得肠子都青了。“微儿,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多人围在一处?”太后目露担忧。皇后眼神犀利,先发现了跪在地上,胆战心惊的付文莹。她皱着眉撤回目光,再转而看向许颖微。“长公主,这女子怎么穿得跟你一模一样?”许颖微眉眼冷淡,言简意赅将情况说了一遍。太后得知过程后勃然大怒。“大胆!竟敢在小郡主的百日宴上,冒犯天家公主!”“没有!我没有,我只是凑巧穿了这一身。”付文莹还在负隅顽抗。皇后不怒自威,“凑巧?这世间怎有如此凑巧之事?”“你利用小郡主的百日宴,结交贵妇,恬不知耻地打听外男。”“连衣裳都事先准备得一般无二,可见不是心血来潮,而是早有预谋,费尽周章。”“真是好大的一盘棋,连小郡主跟长公主都成了你棋盘上的棋子!”付文莹死死叩首,连抬脑袋的勇气都没有。“皇后娘娘恕罪,太后娘娘恕罪,民女只是无心之失,民女以后再也不敢。”铁证如山,她再矢口否认,只会激得两位大人物怒意更甚。眼下乖乖认错,说不定还能求得责罚轻一些。有太后跟皇后这两座大佛在,贵妇们惊得连大气都不敢喘。许颖微不动声色朝梅兰使了个眼色,后者悄然无息离开后院,不知奔向何处。太后跟皇后今日来,是打定主意要为长公主撑场面。此刻发生这样的事,两人怒意难消。“你先是偷吃了哀家送给公主的血燕,又是偷了皇帝送给小郡主的金簪,今日再添一桩以下犯上。”“哀家问你,你是有几个脑袋?”太后居高临下,看着跪在地上,抖成筛子的一团人影,眉眼冷漠。【这下倒是能忍着不哭了。】那可不,要是这会还照着往常的模样,梨花带雨的哭着,只会惹得太后更恼怒。“血燕之事,哀家已经降旨惩罚,这件事便就此翻篇。”“金簪之事,自有皇帝发落。”“今日哀家便以你以下犯上之由,命你即刻离开京城,永世不得入京。”太后已经是从轻发落,不仅留着她的命,也没见血,只是将她赶出京城。若非今日特殊,付文莹的命,定是留不住的。可饶是这样的恩典,付文莹却毫不知足。“太后娘娘,求您开恩,民女不能离开京城,民女若离开京城,便无法存活了,请太后娘娘开恩。”“放肆,太后娘娘留你一条命,已是给了恩典。”皇后语调不高,但只要她一开口,便总有股不由分说的力量。“单单是偷盗御赐之物一事,便够你死一回,你胆大妄为,同样的错,居然犯了两次。”付文莹终于鼓起勇气抬起脸,她摇着头,满面泪痕。“求太后娘娘开恩,求皇后娘娘开恩,民女不能离开京城,民女若离开,便无法存活了。”“太后娘娘换别的惩罚吧!民女甘愿承受,打烂我的脸,或是打断我的腿,如何都成。”若要她一辈子都不能再进京城,那她往后的荣华富贵该如何指望?她要做人上人,要做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若离开京城,便无法实现愿望。她千方百计出现在席面上,同那些贵妇交际,就是为了多认识几个贵公子,能让她在京中多条退路。太后此举,无疑是斩断她所有希望。付文莹无法接受,她宁肯自己被打烂脸,打断腿,至少还有痊愈的可能。听着付文莹无知的发言,皇后眼底终于腾升出明显的怒意。“大胆,太后娘娘难道是无缘无故,非要为难你不成?是你犯错在先。”“你一介平民,犯下重罪,不仅不知悔改,还敢口出狂言,对太后不敬!”付文莹心尖猛地一颤,她呆滞的张着嘴,不知怎么就口出狂言,对太后不敬了。看着付文莹无知又四处冲撞的模样,许颖微心底冷笑。这样的废物,便是她不去为难,也走不了多远。“来人,先将这个已经神志不清的疯女子拖下去。”皇后冷声下旨。“且慢!”付丰泽终于匆匆赶来。与此同时,方才悄然离场的梅兰也低调地回来了。付丰泽显然是一路奔走而来,跪下行礼时,还不断喘着气。“臣参见太后、皇后。”太后视若无睹,一言未发。她从前就不是很喜欢这个女婿,但因为女儿执着,她爱屋及乌,便也尽量尝试着欣赏。后来她发现,女儿同这位驸马在一处时,确实会更快乐些,对付丰泽的偏见就渐渐少了。她不是没听见宫外的风言风语,甚至她也是认同那些话的。这位驸马着实是没有什么亮眼之处,可偏偏女儿喜欢。只要女儿喜欢,她什么都能应允。可如今却翻出这么多问题来,驸马的妹妹,居然在大宴上这样打女儿的脸,着实是不成体统。太后后知后觉明白,之前在慈宁宫,得知皇帝拒绝驸马请求时,女儿为何是那样的反应了。“驸马,你当真是养了个好妹妹。”太后言语之间的嘲讽之意浓烈。付丰泽身形微不可察地一颤,忙叩头认罪。“太后娘娘恕罪,舍妹不懂事,冒犯了太后皇后。”“她冒犯的是长公主同小郡主,也是你的妻子跟女儿。”付丰泽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迷茫。他今日,本是陪着文莹跟女儿,哪知她突然来了兴致,说要饮酒为女儿庆祝百日宴。几杯下肚,他的意识便逐渐模糊起来。方才,他突然被下人摇醒。下人说,文莹跑到了后院的席面上,此刻正在被太后同皇后刁难,急需他救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