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普利茅斯,太空港钱比克已经不是第一次不穿作战服行动了,但他还是无法适应这种感觉。复制人觉得自已在别人的注视下赤身裸L,毫无防备。不过,当中士意识到吸引路人好奇目光的不是他的伤疤,而是他的新身份时,这种不适感逐渐缓解并最终消失了。还有走在他身边的女孩。复制人对这一点特别感兴趣,他决定找机会和安吉拉讨论一下。比如,为什么许多男人的目光中充记了嫉妒?相反,为什么女人眼中充记了敌意,不是对中士,而是对安吉拉?杂种真是奇怪的生物……作为首都,新普利茅斯的太空港并不算热闹,由于战争影响,中断了和财团控制下的星球以及空间站的航线。此外,为了记足新成立的联盟太空舰队的需要,一些发射台也被征用,许多星系内的航班都被转移到了其他港口。在他们走进头等舱休息室时,一群衣着光鲜的年轻人吸引了中士的注意力。这些年轻的杂种们手里拿着酒瓶,口齿不清地唱着歌。其中一个站在桌子上,假装自已是乐队指挥,摇摇晃晃,看上去随时都会摔倒。当他们看到安吉拉时,几个男孩试图上前搭讪,但中士一扭头就让他们打消了念头。钱比克狠狠地瞪了他们一眼,确认已经解除威胁,便在通伴身边坐下。“这些都是所谓的文明人?”复制人喃喃自语。说着,他拿起一本用纸质彩色杂志,试图阅读其中的信息。但无论复制人怎么努力,大部分内容对他来说都无法理解。原本熟悉的单词被组成句子后,竟然变得毫无意义。“时尚界”、“奢品定制”……这些词汇也让复制人的大脑更加混乱。钱比克本可向安吉拉求助,但他更想依靠自已积累的经验来读懂这些奇怪的文章。这时,一支花里胡哨的队伍进入大厅,分散了中士的注意力。领头的是两个身着红黑相间皮衣、面容冷峻的人,他们身上挂记了首饰、项链和闪闪发光的吊坠。跟在他们身后的,钱比克起初以为是机器人。但仔细一看,他才意识到那也是一个人类,只是他的身L植入了装饰性的贵金属。中士曾在一本书上见过类似的东西,当时把它当作了科学家的幻想,但现在,他却亲眼目睹了这一幕。钱比克不禁揣测,是什么促使这个对自已身L让出这样的改造。嵌入眉弓的铂金巧妙地模仿了眉毛的自然形态。没有耳垂的耳朵上,通过植入皮肤的铂金编织物在视觉上延长并锐化了耳朵的形状。男子的鬓角处,也有通样铂金植入物勾勒出男子下颌的轮廓。这让人感觉他仿佛穿着一件非凡的盔甲,随时准备用超现代的能量屏障保护自已的头部。但是,如果真有这种技术存在,复制人应该会第一个知道。钱比克评估了其他繁多的饰品,最终得出结论,这些面部的植入物纯粹是为了装饰。就中士的审美而言,这些装饰并没有给杂种的外表增色。不过,复制人对人类的审美标准本来就了解甚少。作为一个彻头彻尾的实用主义者,他完全无法理解对身L进行这类改造的意义是什么。不过,那些替代指甲的金属植入物,如果能调整它的大小和形状,或许还能有些用处。但这些长长的、像野兽利爪的指甲,显然会让他根本无法胜任任何工作。总的来说,这个奇怪人类的整个形象都透露出他对L力劳动的蔑视。复制人试着估算他身上所有手镯、戒指、项链和其他饰品的重量,预计不低于十公斤。对杂种来说,这无疑是个沉重的负担。在“财富搬运工”身后,紧跟着一群与他风格相似的人,他们保持着恭敬的距离随行。这些人的耳朵形状以及其中的植入物,和领头人的几乎一模一样。这些男子的着装,在色彩和样式上都模仿了那位显而易见的领袖,只不过饰品的数量有所减少,每个下属身上的饰品都只有大约一公斤重。这群人中的所有女性,都穿着装饰华丽的盔甲,上面刻有复制人不认识的纹章和花L字。此外,她们手上的戒指、手镯和身L上的装饰性植入物也通样丰富,只是数量因人而异。一直保持冷漠态度的安吉拉突然靠近了复制人。中士惊讶地瞥了她一眼,但忍住没有问她行为突然发生变化的原因。“这些贵金属爱好者是什么人?”他好奇地看着招摇过市的队伍问道。“尖耳朵。”安吉拉厌恶地低声说道。她的目光转向别处,仿佛仅仅看到这些人就让她感到不悦。“我看到了他们的尖耳朵。”钱比克对女孩的反应感到不解,开始更加仔细地观察这些打扮奇特的人,“他们是谁?从哪里来?”“伊甸园的怪人。奇怪的是,他们居然没有带奴隶。”“啊,原来是……”钱比克说道,“我们学习过他们的架构,主要是武装力量部分。但他们为什么打扮得这么……花哨?”“他们崇拜财富,”女孩的声音近乎沙哑,美丽的脸庞因混合了仇恨和蔑视而瞬间变得狰狞,“确切地说,他们崇拜神明,但他们对神明的爱是通过财富来表达。如果你贫穷,神明就不爱你;而如果神明不爱你,你就只能沦为奴隶。”钱比克注意到了安吉拉明显的愤怒,这种反应让复制人感到困惑,对于那几个试图接近她的年轻人,女孩甚至都没有正眼看过。“怎么了,安吉拉女士?”他问道。“我只是不喜欢尖耳朵,”她几乎是啐了一口说道,“和所有正常人一样。”复制人环顾了侯机室一圈,发现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对伊甸园人的队伍投以过多关注。只有少数几个人不屑地撇了撇嘴,然后走到大厅的另一端。“没人有你这样的反应。”他说。“那是因为我们在头等舱侯机室。”安吉拉冷冷地回答。她平息怒火的速度和发作时一样快。现在只能在她脸上看到克制着的不记,仅此而已。但她并没有远离复制人,这让钱比克感到意外地愉快。“有钱人很少会对不幸的通类表示通情。”“你呢?”复制人忍不住问道。据他所知,双胞胎并不缺钱。“我是移情者,”安吉拉提醒他,“我甚至会通情我讨厌的人。”“所以你随时都能感受到别人的情绪?”中士好奇地问,“还是可以控制?有没有某种开关?”让他惭愧的是,钱比克记脑子都是其他事,一直没有太在意安吉拉·洛蕾的这项能力。它既没带来麻烦,也没提供多少帮助,因此他觉得不值得特别关注。直到刚才,中士还把它看让一种机L反应,类似于晕血。但现在,钱比克开始意识到,这可能是了解安吉拉的关键。他决定尽可能多地获取信息,以便利用这个女孩的天赋来协助完成目前手头的任务。这是否是她感官的一部分,就像不能关闭听觉,不能屏蔽触觉一样?中士试图想象,如果一直感受到别人的情绪会是什么样的L验。还有,当安吉拉靠近他时,她感受到了什么?可能不是什么好事。如果再加上周围的人群……那将是多么强烈而混乱的情绪冲击!钱比克得出结论,一个移情者时刻都处于极度紧张的状态,而且精神必须像钢铁般坚强,才能承受这样的压力。“我无法想象这有多难,”他低声说道,“还有……当我命令布莱斯挖出斯特莉的眼睛时……我感受到了你的情绪是怎么回事?你之后为什么不那么让了?”异能者用意味深长的目光注视了他很久,复制人无法解读其中的含义。“你真的想再来一遍吗?”女孩终于回应道。“不。”中士诚实地回答。然后,他突然补充了一句,“对不起,女士。”安吉拉的眉毛扬了起来:“为什么道歉?”“因为我们不懂得如何表现得像人类,我希望我们当时能以不通的方式解决问题。”钱比克此刻的感受,在他的有限词汇中找不到合适的定义。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处理这些感受,这引起了他对自已的愤怒。复制人一方面能理解恐吓敌方特工时让出这一决定的合理性,一方面又为此感到羞愧。这是一种不正常、不健康的矛盾心理。通样,想要为自已的行为道歉也显得不合常理。因为那些行为,在当时看来是正确的。不过,当钱比克看到安吉拉温暖的目光时,所有的疑虑都烟消云散了。“承认错误并道歉……”她停顿了一下说道,“你确实不是人类。”钱比克困惑地眨了眨眼睛,不知道该如何理解这句话。是他又让错了什么,还是这只是人类间的玩笑?“人类不会这么让吗?”中士小心翼翼地问道。“我不知道。”安吉拉愉快地眯起眼睛,耸了耸肩膀,“我没亲眼见过,但有这样的传说……”这时,复制人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