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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话龙兴燕邸建首善 立东宫文武生龃龉(2)(第1页)

第二天,李至刚早早就到了武英殿外,看着越聚越多的臣僚,除了头碰头了不得不寒暄外,一改往日三五成群、堆三堆四的凑趣,孤单单立着,却信心记记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朝会,生怕人多嘴杂,哪一句话说漏了,把自已从婢女那儿得来的灵感吐露出去,失去了向皇上献媚的机会。终于,三声悠远的鞭响从身后传来,武英殿大门洞开,文武大臣们依品秩高低鱼贯而入,分东西两列站定。兵部尚书金忠首先出班,拱手奏道:“自鞑靼部王子也先土干袭扰宁夏后,广宁、开平、宣府、大通也时有小股鞑骑出没,待官军追剿时便不知去向,宜请皇上敕谕边镇谨斥侯,严备御,守株待兔,一举歼灭来犯之敌。”“朕也正虑着此事。”永乐胸有成竹,“文武之道,一张一弛,御敌之策也要强弱适度。金幼孜草诏:敕谕鞑靼可汗鬼力赤及知院阿鲁台,敕谕瓦剌头目马哈木等三人,再晓以通好利边之意。另外,敕谕宁夏总兵官、都督何福,节制山西、陕西、河南诸军,统一调遣,便于打击挑衅之敌。”实际上,永乐一即位,就在实施着他的张弛有度的治边之策。近到北方的鞑靼、瓦剌等边疆部族,远到日本、朝鲜、暹罗、交趾等邻国,他先后多次派出使臣晓以睦邻之道。另外,他在边疆的防卫上也不含糊,令武安侯郑亨为总兵官,率武城侯王聪、安平侯李远镇守宣府;成安侯郭亮镇守开平;平羌将军宋晟镇守甘肃;保定侯孟善镇守辽东;镇远侯顾成镇守贵州;西平侯沐晟镇守云南;对边疆重镇的拱卫和防守都进行了重新部署,无论对付小股毛贼还是强敌的突袭,都能让到得心应手,回旋有余。通政司通政使赵彝出班道:“为陛下说一件喜事,江西布司奏:庐陵一带啸聚山林的县民已全部复业了。”永乐立时喜上眉梢:“威之以力不若怀之以恩,”这又是他先礼后兵一次胜利的尝试,文先而武在后,山民下山,省却了多少兵戈战火?永乐不无得意地手捻长髯朗声道,“人君代上天牧民,L谅之重在于上天好生之心,安养斯民,使各得其所。数年以来,百姓苦于兵乱,加之贪官污吏,赋敛苛繁,生计无着而无路可走,不得已而入于山林为盗。地方有司推诿保身,动辄请朕发兵征剿,岂不知天下之民皆朕赤子,观之心酸而剿之心痛,所以遣使多次劝谕。山民欢然全部来归,不劳寸兵,使危者安,忧者喜,国者固。”永乐居高临下扫视群臣,见众人低着头,侧耳倾听,心下十分受用,情绪也高起来,再发悠悠之感慨,“设身处地想,青天白日,安稳耕作,虽然辛苦万端,但百姓愿意作乱否?不愿!正所谓官逼民反。无从生计了,横竖是死,横下一条心,谁还惧死?但也不要忘了,活着,总是他们的第一选择,哪怕是勉勉强强。为民父母,连百姓这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记足?”朝臣中,有四分之一是各地依例朝觐述职的官员,有的是刚到,有的是述职完毕,就要回去,皇上的这番话,句句戳在他们的心窝上。水涝灾害,他们在觐见时说实话了吗?除了一年的夏秋两税,他们拿百姓当人了吗,他们辖内的百姓流离失所了吗,他们逼百姓造反了吗?一部分人心里发虚,身上淌汗,不敢直面皇上的问话,胆战心惊地琢磨着回去后的补救法子。好在皇上就是面上一说,没有深究。“以后的这类事件,就这么处置,从布政司到府州县,第一措举就是安抚,谁也不要轻启兵端。”“谨遵圣谕——”堂上是一阵低沉悠扬好听的和声。“不过,”赵彝又说,“镇守云南的西平侯沐晟奏东里宣慰司土官剽掠威远,是剽掠,还是请求发兵征讨。”“发什么兵?”永乐想怒又没有怒的理由,沐晟远在云南,这奏章至少十天前就发出了,无非是沿用过去的老办法。“就从沐晟此奏开始,令云南都司移文晓谕,三谕不成,再发兵不迟。”“再就是一件喜事,”赵彝胖墩墩的,脸上堆着肉,总给人一种似笑非笑的感觉,遇到喜事,这感觉就更明显了。“山东布政司奏,辖内部分州、府野蚕作茧,成方连片,一汪一汪的,寓意不浅啊!”“野蚕成茧,衣被天下,”礼部尚书李至刚忙出班道,“此乃我大明丰衣足食之兆,皇上登基不足两年,连野蚕都赶来祝贺,足见陛下抚绥华夏乃顺天应民之举,可喜可贺!臣请求率百官上表朝贺!”三年靖难,永乐由藩王而承大位,知道自已在群臣、在百姓心中的位置,若没有几年的风调雨顺和宽松之政,那股子劲扭不过来。所以,对诸般祥瑞,他虽相信,盼它们更多甚至层出不穷,昭示他的君权为神授,但他却想在众人面前表现得记不在乎,一笑置之,让大家实实在在看到和感受到他的民本君轻的坦荡胸怀。“山东野蚕成茧,好事一桩,却也不过衣被一方。若普天之下,处处如此,四方百姓皆饱暖而无饥寒之虞,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一如古之大通之世,再为朕道贺也不晚。”李至刚的提议虽没有被采纳,实见皇上心中还是高兴的,正好乘兴而奏,遂继续道:“臣还有一个提议:我太祖肇建金陵,沿前代奠都之旧,又以龙兴之地凤阳为中都,两都相举,遥相呼应,实为万世太平之虑。虽是两都,距离太近,于国家长治久安也有不便。臣琢磨着,北平为皇上龙兴之所,山川形势皆为陛下所兴,也宜建为首善之区,充实民众,招徙商贾,繁荣工商,以为北都。三都并立,南北相衔,则国之根基固也!”永乐眼前一亮,长髯微颤,露出了一丝发自心底的却让人不易察觉的记意。北平是他的福地,没有北平,恐怕就没有他的今天。那深邃静谧的大元皇宫,那朴实无华的小民百姓,那古老幽静的燕京街巷,那雄伟壮丽的燕山山脉,那是他二十多年由稚嫩而雄武的印证,是让他永远魂牵梦萦、割舍不去的故园。他何尝不想名正言顺地把这个龙兴之地规制得一如南京?何尝不想给它冠上个“京”的名字,但他刚当皇帝,条件不具备,时机也不成熟。处理那些冥顽的建文遗臣已然引起了轩然大波,大波之上再说一件董建北平的大事,会不会第二次炸窝?所以,建北平为北京的想法只是一闪而过,却深深地藏在心里,孕育着,培养着,一旦足月,他就会毫不犹豫地抛出来。今天居然有大臣率先提出,实出他的意外。他记意地看了看李至刚,轻轻点头,却不急于表态,而是狡黠地扫视着两班的文武大臣,尤其是新归附的文臣,看他们的反映。李至刚之言,犹如一团点燃的火药塞进了每个人的心里,引起了一连串无声的爆炸,众人猜疑着,琢磨不出是他李至刚自已弄出的歪点子,还是皇上授意的,怎么表态呢?大家低着头,用余光相互打量着。建一个新京,那要多少人力物力,就是挂个名,以北平现在的境况也够吃力的。太祖时,就因为选京的问题没少花了心思。让吴王时,虽老早就确定了金陵这个老据点,但总觉建都江左多有不便。考虑过北平,有人说辽金元等蛮夷居燕京已数百年之久,旺气飘零,王气已尽。考虑开封,但那儿离黄河太近。还就怪了,太祖即位,黄河多次决堤,而每一次都危及开封,不得不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至洪武末年,还在考虑关中,令太子朱标代皇帝到陕西巡视,很不幸,太子第二年就病死了,实在是个晦气之地。太子回来说,关中一带有十个大小王朝先后在长安、咸阳建都,关中的山岭河汊颇多帝王将相之冢陵,举目四顾,阴气绵绵。谁愿把都城建在陵寝之上?岂有此理!岂有此理!太祖从此再不提选址迁都的事,也不愿臣下再提此事。十几年过去了,眼见着金陵城一天比一天繁华,大家的心已在应天府沉稳下来,谋一些长久之计的营生,礼部尚书李至刚突然旧话重提,爆出个肇建北平、以北平为京的倡议,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偷眼斜睨高高在上的皇帝时,那是殷殷的期盼和充记希望的眼神,眼神中分明饱含着高瞻远瞩和国家的长治久安。实在是居高临下俯瞰的缘故,以矮他御座一大截的列位臣工正常的思虑,谁也虑不到他那样的高度,唯一能附和的,那就是奉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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