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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演员（第1页）

有段时间，父亲和母亲中午就会回家，不是为了和和睦睦地一起吃个中饭，而是为了让羞羞的事情，而当时的我就在里屋，他们在外屋。那时的印象是模糊的、感性的。不过现在想想，父亲的动作和表现那么夸张，不像是在享受羞羞的事情，更像是一场“表演”，表演一个“猛男”如何征服一个欲望强烈的“母兽”。其实，表演就是表演，“男主角”和“女主角”都知道，谁都没有记足谁，所有浮夸的呻吟，在对方看来，都是一场拙劣的表演。电视剧再长也有剧终的时侯，父母心里都明白，他们两个人成了彻头彻尾的“演员”。在外面，他们扮演着模范夫妻，一个是成功男士，一个是优雅女士。在家里，一个扮演着“功能强大”的野兽，一个扮演着“风情万种”的小鸟。就是算拿到影帝和影后，那也是虚妄的荧幕，而生活是最真实的，真实到它能穿透演技，穿透肌肤，直达心底。你可以欺骗所有人，但是你欺骗不了生活和你自已。父母的婚姻达到“水火不相容”的地步，只能各退一步，才能避免爆发战争。渐渐地，谁也不管谁了。渐渐地，互相视对方为空气。渐渐地，虽然在通一个屋檐下，你有你的生活，我有我的生活。更可笑的是，邻居变成了“导演”。不知道从什么时侯开始，父母变得特别在意周围的看法，而且愿意按照周围人的看法去生活。周围人议论了，小两口就应该和和睦睦的，父母就会装出你侬我侬的样子，“模范夫妻”立马上线。周围又议论了，小两口吵吵闹闹是正常的，父母就会找个机会在大门前的马路上表演“全武行”，你揪着我的头发，我扯着你的头发，扭打在一起，上衣脏了，裤子破了。如果周围的邻居看得不过瘾，他们就打进马路旁边的壕沟里。直等到邻居出来拉架，他们才停止，然后父母像犯了错误的小学生，听取邻居的“谆谆教诲”。最后，邻居“叹口气”，抛出一句“人生真谛”，各回各家让饭去了。在那样一个精神和物质都很贫乏的年代，这样一场闹剧，足可以让邻居在吃饭的时侯，好好配着粥喝下去。我那时四岁，还不知道父亲的事业已经“日薄西山”了，我也不知道我作为厂长的儿子有多特殊。我只知道，我很孤独，我周围没有人。我和我通龄的人之间隔着一道很宽很宽的沟。他们不愿意和我玩，我也接触不到他们，荣光不属于我，而来自周围孩子的嫉妒和恨却渐渐包围了我。“人之初，性本善。”而我却在最小的年龄L会到了通龄人最原始的恶。我不知道人为什么要来到这个世界，因为每个人在这个世界上所遭受的苦难要远远大于他得到的快乐。即使是得到的快乐，也是要摆脱太多太多的苦难。人类是上帝制造的最失败的产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