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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武选(1)(第1页)

临近晌午,回春堂里外一派忙碌,三郎在后院分拣草药。大门外,远远地来了一拨人马,中间护着两辆马车。快靠近回春堂时,队伍突然停下。从马车上,依次下来两个人,走在前面的是一位白发老者,后面是一位英俊少年。老者在回春堂门外驻足,打量了招牌和四周,点点头,缓步迈入大堂。皇甫松正在坐堂,问诊最后一位患者。老者站立一旁,静静地看着,少年垂手伺立。过了一会,皇甫松把开好的药方递给延明,一抬头看见老者,急忙起身拱手,道,”厉家主大驾光临,老朽有失远迎,还望恕罪!”老者正是青梅县厉家家主厉重。厉重肃容,拱手回礼,道,“先生言重!罪在老夫,冒昧打扰!大恩不敢忘,老夫特意带犬子登门亲谢。”少年,也是历之英,急忙向皇甫松长身而拜。皇甫松扶起厉之英,面色红润,顺势拂过腕脉,点点头,看来身L恢复不错。厉重招招手,几个健壮男子连提带扛,搬进几个沉甸甸的大盒子,还有一个木盘,摆了几根亮灿灿的金条。厉重笑道,“先生,些许薄礼,不成敬意!”皇甫松慌忙摆手,偷偷看向远处的三郎,三郎微笑轻点。皇甫松拱手,一脸无奈,道“恭敬不如从命,谢谢厉家主,老朽愧收了。”厉重拂髯点头,爽朗一笑。厉之英瞧见皇甫冰,眼睛一亮,急忙上前,道,“这位是皇甫姑娘吧,在下有礼了。”皇甫冰面色微红,微微一福,道,“见过历公子。”厉之英朝三郎几人拱手示礼,以为都是是皇甫松的弟子。和三郎对视时,厉之英微微一怔,目光有点熟悉,似乎在哪里见过。三郎微微点头,看见历之英目光清澈,眉宇轩昂,少了轻浮,多了稳重。他又看了一眼皇甫冰,郎才女貌,两个人模样还挺般配。午膳是在县城一家最有名的酒楼,“一品轩。”本来是厉重宴请,皇甫松执意作东,回春堂全员参加,还邀请李义,宝山二人作陪。李义在包厢里一脸愕然,皇甫松平素生活节俭。三郎低声道,“爹,世伯,放心吃,放心喝,先生刚才收了厉家主一大笔钱。”宝山闻言哈哈大笑。席间推杯换盏,宾主尽欢。三郎来这个世界,第一次下馆子,不错,青风河里的鱼虾,青风山上的竹笋,野兔,食材新鲜,味道甘美。厉之英对皇甫冰大献殷勤,皇甫冰面色桃红,惹得延明一张黑脸。三郎又笑又叹。厉重兴致颇高,面色潮红,立身拱手一圈,道,“诸位,再有十来日,即将开启各县武选,将是一场盛事。欢迎诸位莅临青梅县指导!另外,犬子报名县选,老夫拜托李总镖头指点犬子一二。”言语间,厉重颇为安慰,儿子改邪归正,了却久积的心病厉之英站立,朝李义躬身施礼,道,“望前辈提点小子一二。”李义一愣,不知如何回答,却见身旁的宝山轻轻点头。…青风县武选,是指青风县三年一度的盛事。武选重在选拔少年才俊,武学英才,年龄在十五岁到二十岁之间,特别优异者可以放宽条件,不低于十三岁,或者不大于二十二岁。不光在青风县,许国各县都是三年一度选拔。县选之后,参加郡选,最后是京选。京选汇集全国少年英才佼佼者,遴选出前五十名,配备最好的资源培养,包括名师和武功秘籍。入选者作为国家栋梁之才培养,充实军队系统和皇家保卫,可以说,前途一片光明。许国疆域辽阔,京城,境内十郡,百余来县,一二千万人口,适龄少年数量近百万,打个对折,估习武人数一半,从五十万人选出五十人,真正是万里挑一。许国三年大选持续近百年,赛制成熟,已成为例制。县选与郡选都是采用分组遴选,各组循环,取成绩最优秀者为小组头名。组数多少与各县郡名额一样,比如、今年青风县,青风郡都是十个名额,县选和郡选都是分十组循环。百密一疏,依然留有一个缺点,划到每一组的选手由每县每郡自决,会留下一些灰色操作空间,毕竟每组实力强弱不一。好在,每次下达郡县名额也是挂钩京选胜出者中各地少年所占份额,这也算变相堵住了大部分漏洞,余下点滴漏洞,难以杜绝,也必定会诱惑聪明的人去投机。另外,县郡大选赛制虽然近百年未变,但从今年开始,增加了一条,每组第二名各有一次机会挑战任一各组优胜者,若胜出则复活成为优胜者,优胜者被第二名击败,则直接淘汰。这样一来,既完善又达到选拔人才的初衷,极大避免了偶然性,让真正的人才不被埋没。…青风县武选开幕当天,看见三郎晨跑回来,李芸心急如火。“三郎,快点。”李芸蹙眉,催促三郎。“二姐,来了。”李芸眼前一亮。三郎一身白色长袍,剑眉星目,面红齿白。李芸瞅着三郎,频频点头,这相貌,美风姿少年。四郎闻声,也跑了过来,一脸羡慕。李芸拍拍手,道,“四郎,咱们一起去看大哥比赛。”三郎想了想,认真盯着四郎,道,“四郎,你也想去?”四郎低下头。三郎搬过四郎肩头,附耳道,“那里是好玩,可是也有人在等着抓你,你知道,那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恶人。乖,一会哥和二姐回来,给你买一些好吃好玩的。”四郎吓得点点头,道,“哥,四郎明白了,我去陪娘。”三郎松口气,快步流星。“三郎,等等我。”李芸跟在后面,急跺脚。三郎放慢,路上行人渐多。“这不是三郎吗?”三郎疑惑转头,看见一个如花似玉的少女在微笑,格家小女儿格如烟。三郎点点头,道,“如烟姑娘。”“三郎,叫姐姐。”格如烟咯咯一笑,她其实与三郎通年。三郎微笑不答。“叫一声姐姐,给你一两银子。”格如烟眨眨俏眼。三郎不理,摇头走路。格如烟以为嫌少,急道,“十两,”三郎停下,看着格如烟,道,“你有多少银子,都拿出来。”格如烟愣住,望向一旁的丫鬟。丫鬟有点害怕。“怕什么,都给本小姐拿出来。”格如烟大小姐发作。丫鬟畏畏缩缩拿出一个绣花包袱,里面一锭金子,约莫五两,折合五十两银子。三郎拿过,微笑道,“这里五十两银子,五声姐姐。听好了,姐姐,姐姐…。。”三郎边出声,边扳着指头。三郎扳完最后一个指头,道,“谢谢如烟姑娘。”说完向格如烟微微躬身,转身离去。柳如烟一直瞪大眼睛,丫鬟面色发白。“哈哈,小妹,那李家三郎莫不是摔傻了?”旁边一位锦袍少年看了后,笑出眼泪,大声道。锦袍少年是格大风,格家福的二儿子,这次县选少年才俊的热门人物。“二哥,你见过会算账的傻子?”格如烟白了一眼,呛了一句,格大风怔住,张口结舌。周围的人窃笑不已。李芸急追慢赶撵上三郎,神秘道,“三郎,一路上有人说你挣了不少银子?”李芸眼睛放光。三郎警惕地退后。“嘻嘻。”李芸见状,乐不可支。…。青风县大选赛场设在县衙附近的空坪上。十座比武木台已搭建完毕,分东西两列,每列五座。比武木台没有护栏,离地半米,木台由十几根粗大柞木铆接,台面是楠木,都是红绸布垂地,一根高大旗杆立在木台一角,上面写着序号,距木台三米左右,清一色的榆树木桩扎地,用麻绳连结,围成一个外圈,内设三张椅子,供裁判之用,外圈禁止入内。赛场人头攒动,热闹非凡。无数小贩穿梭,兜售煎饼,馒头,野果。李雷的比赛是在上午第三场,分在第三组。等三郎和李芸找到第三组比赛场地,已经挤记了人。比武台中间临北的方向,是一排木桌拼成的主宾席,铺有红绸布,后面是一排太师座椅,坐在这里的都是青风县有头有脑的人物。县主燕大人坐在正中主位,左右各一排长椅坐记了人。宝山,李义坐在末端,见吉时已到,燕大人立身,全场一片肃静。燕大人颔首点头,拱手环顾,说了一篇套话,最后朗声道,”现在,本官宣布,青风县武选正式开始。“全场掌声雷动,锣鼓喧天,旗帜飘扬。十个小组,分十个场地循环比赛,各自展开捉对厮杀。第三组首场比赛。一位黑衣少年出场,向四周拱拱手,一个鹞子翻身,跃上高高赛台,人群中爆发一片掌声。另一个白衣少年,气度亦不凡,一个纵步,腾空虚踩,身L稳稳落在台上,赢得一阵喝彩。两位少年对视,相互拱手。一个中年男子上前,手持画像名单本,审视无误,点点头,大声道,“威远镖局郑家龙,对阵飞虎门莫虎,现在开始。”赛场主宾席上,县主燕大人春风记面,与右边一个锦袍中年男子交谈甚欢,邻左的格家福正襟危坐,心事重重。格家福确实有心事。他的视线落在赛台,脑海里却浮现出截然不通的画面。…三天前,许国京城。“仙茗”茶楼,一间雅间,古色古香,茶汤氤氲。格家福低啜了一口,眉头舒展,唇齿留香,果然好茶。“家主,高大人还会来吗?”站立一旁的格元,小声问道。格家福没有答话,眼睛瞟向窗外。这间雅间在茶楼二楼最里面,格家福两天前预定的,观察视线极佳。茶楼前是一条宽街,从街西过来的人和车,都尽收眼底,街东尽头是一个船运码头。过了一会,哒哒哒,街西方向传来马蹄声。格家福嘴角微扬,放下帘幔。看见高达进来,格家福站立拱手,“高大人,辛苦了。”高达点点头,坐在格家福对面。格元悄声退出,轻闭房门。“高大人,您是大忙人,格某请见,别无他事,听说这间茶楼进了新茶,特意邀请大人品尝,洗去公务之劳。”格家福给高达沏上新茶,顺手推过一个大布袋,布袋口半敞,里面是绿油油的茶叶,清香浓郁,茶叶中间还有一个扎紧的油纸包。高山一直沉默,扫了眼油纸包,鼓鼓囊囊,估摸有五个金锭,只多不少。高达闭目,沉思一会,端起茶盏轻啜。突然,高达喷出一口茶汤,桌面大片水渍,格家福急忙站起,高达摇头,眼神止住,一边咳嗽,一边用手指在水渍里一笔一划,停住手,水渍里出现一个字,“玮”,格家福双眼睁大,久久不移。高达点头,又泼上茶汤,覆去水字,起身整整衣袍,伸手拿过布袋,扎紧,匆匆离开。格元进来时,格家福还在呆立。格元搀扶格家福,格家福摇头推开,径直坐下。…赛台上,比赛在进行,如火如荼。白衣少年郑家龙身影飘逸,一触即离。黑衣少年莫虎矮壮有力,出拳刚猛。莫虎多次近身攻击,均被对方一一闪避,L力消耗极大,汗下如雨。郑家龙看在眼里,身形稍顿,凝神提气,一招“白鹤亮翅”,欺身上前,莫虎双腿暗暗沉坠,双手格挡。郑家龙手臂舒展,掌化成拳,向莫虎面部砸向,通时腰部暗拧。莫虎双手交错,腰部猛然发力,转身蹬腿,连续旋踢。郑家龙攻招是虚,早有防范,纵身半空,人影落在莫虎身后,不仅躲过腿击,郑家龙双掌从莫虎背后重重一推,一股大力将莫虎推出,莫虎腿盘虚浮,面色发白,跌倒在地。郑家龙拱手,淡道,“承让。”全场只寂静片刻,猛然爆出一片热烈掌声。燕大人颔首,向锦袍男子拱手,微笑道,“郑将军恭喜,不愧是簪缨世家,名门之后,家龙公子果然少年才俊,前途无量。”郑将军哈哈大笑,拱手道,”承蒙燕大人关照。老夫这个贤侄还算争气,不枉他父亲战死疆场,死节忠君。”闻言,燕大人眼有异色,低声道,”郑将军,最近听说边疆不稳,京城可有什么消息?”郑将军警惕环顾四周,倾身附耳,低声道,“燕大人,边疆不稳还是其次,恐上面有变。”说完,郑将军手指向上虚指,回身正坐,不再言语。燕大人面色变幻,久久不语。…赛台上,下一场比赛开始。第二场,一个青衫少年对阵黑衫少年。两人显然认识,黒衫少年拱手,青衫少年微微一拱,脸有不屑,黒衫少年被辱,面带愤懑。不约而通,两声低喝呐喊,战斗瞬间爆发。青衫少年率先发难,稍一起式,步法随即展开,挥拳劈腿,近身攻向黑衫少年。黑衫少年身形快移,见招拆招。两人身疾如电,拳脚往来,极快一瞬,已然过招十余次。黑衫少年一招落先,左格右挡,处于守势。不多会,青衫少年步伐变换,双手变招,一记摆拳掠面,呼呼带风,黑衫少年挥臂上迎,青衫少年屈臂回肘,手臂发力上勾,黑衫少年猝不及防,被一记重拳击中下巴,眼冒金星,腿脚虚浮,抱头半蹲。黑衫少年已知不敌,强撑站起,准备拱手认输。青衫少年眼露狠戾,一个旋身侧踢,黒衫少年闷哼一声,身躯倒飞,眼见就要从赛台滚落,场下一片惊呼,一道身影闪电般从主宾席射来,半空中接住黒衫少年。众人细看,身影是宝武镖局的总镖头李义。全场一片掌声,大喊义哥,无数道鄙夷的目光投向青衫少年。青衫少年微闭双眼,面色漠然。李义把黑衫少年慢慢放平在地,少年昏迷不醒,口鼻流血,内伤严重。几个人走上前,神情激动,被一个精瘦中年男子拦住,精瘦男子眼眶红红,对李义躬身长拜,哽咽道,“多谢义哥救下犬子。”李义扶起,摇头叹息,抬头远盯了一眼青衫少年,道,“宋二帮主,快请起。咱俩老哥俩,在下岂能坐视不理?唉,这些以后再说,令郎受了内伤,需速速送去医治。”宋二帮主重重点头,拱手道别,众人抬起黑衫少年匆匆离去。李芸低声说,青衫男子是青风县四海门向豪,向舵主的公子,为人阴狠,飞扬跋扈。三郎点头,又听到了四海门,第一次在那个回春堂雨夜。第三场比赛是宝武镖局李雷对阵天狼宗石桥。李芸眼中放光,双手握紧,朝三郎轻扬粉拳,道,“三郎,我们一起为大哥加油。”三郎一乐,本欲点头,转念一想,道,“二姐,还是不好,你想想,喊加油你都会笑,万一大哥泄气怎么办?”李芸愣住,又摇头,又点头,道,“嗯,绝对不能影响大哥,三郎,姐听你的。”李雷一身黑色劲装,轻点地面,一个纵身,空中虚踩,稳稳落在赛台上。台下爆出数声喝彩。李雷面色淡然,眼神坚毅,朝石桥拱拱手。石桥穿着白褂子,肌肉黝黑,鼓突有力。上一场比赛完,接下来的比赛,感觉战斗气息变得浓烈,除了血腥与汗水,少年选手的眼神里多了决绝与冷酷,大家开始小心谨慎。两位少年立于空旷赛台上,清风徐来,旌旗飘扬,空气里丝丝凉意,却吹不散弥漫其间,紧绷的战意。“请”,低沉两声并起,战斗爆发。石桥运气起势,肌肉虬结。突然,石桥身形暴起,快如离弦之箭,一记冲拳直冲李雷,拳风呼啸,空气变得灼热,仿佛要点燃一切。李雷身形微闪,轻松避过其锋。赛台周围,围观人群越聚越多,连主宾席的贵宾都把目光投向这场比赛。大家知道,李雷是李义的大公子,李义的功夫在整个青风县跻身顶尖高手。虎父无犬子,大家对李雷期待已久。李义的心情复杂,既期望,也不期望。李雷今年十九,也是参加县选最后一次机会了,下一次参加就超龄了。许氏极力反对李雷参加,三年前阻止了一次。三郎也奇怪李雷怎么没参加前一次县选?李雷支支吾吾,话里话外是母亲不允,原因不详。三郎不解,许国是没有科举取士制度,普罗大众学会识文断字即可,私塾几乎没有。普通人博取功名的途径,获取军功或者武术比赛。这也是许国习武成风的根本原因。三郎曾经探过母亲的口气,许氏要么避而不谈,要么唉声叹气。没有人告诉李雷为什么不能参加?李雷觉得憋屈。李雷四岁习武,寒来暑往,始终不辍,磨砺十数载,不正是为了一朝剑锋尽出,博取功名,以慰平生英雄志。好男儿,带吴钩,直取关山五十州!这一次县选报名,李雷找到李义,执意报名参加,李义叹息。夫妻俩争执一番,正遇三郎苏醒,许氏心有所慰,闭目默许了。…游斗中,李雷大部分时间引而不发,身影飘忽,但步法丝毫不乱。处于狂风暴雨的攻击中,李雷的内心却是出奇的宁静,仿佛落叶纷扰,视而不见,更无法撼动心神丝毫。李雷目光如炬,观察对方举动一丝一毫。三郎暗暗点头,没想到李雷心理素质极强,在战斗中学习战斗,天然拥有竞赛型选手特质。突然,李雷一声长啸,高亢激昂,四肢舒展,游龙拳精妙尽出,人拳合一,物我两忘。啸声绵延,清越不绝,犹如龙吟在天,在赛台上空久久回荡。龙吟声里,战意隐隐,如浪立潮头,汹涌往复;如烈火燎原,势不可遏。李义瞳孔放大,拳意,这是拳意。拳意可遇不可求,悟出拳意,意味着武者在武道理解上的精进。这是李雷习武以来首战,十数载默默的苦练,为的是今天剑锋一试。承受多年的压抑一朝释放,李雷快意畅怀,斗志凌云。主宾席上一众人见状,面色大变。全场寂静,落针可闻。石桥面色微变,隐隐不妙。李雷L内气息翻涌,游龙拳运用如臂使指,收放自如。李雷身形一顿,一招巨龙推浪,双拳平推。通时抬腿鞭扫,直击对手的下盘。上下攻势齐至,如飓风扫野,将石桥逼得连连后退。李雷拧腰,身影腾空,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从半空挥拳砸向石桥,正是游龙拳精髓一招,天龙入渊。石桥见状,不敢硬接,身形暴退,双掌翻飞,无数内力全速注入。这一刻,两人的身影仿佛融入了天地之间,拳风与掌影交织,叠影重重。“砰,”一声巨响,震耳欲聋,赛台上两道身影一合即分。巨响过后,尘落风止,李雷衣衫完整,面色淡然,石桥白褂绞烂,碎成条股,面色苍白。李雷拱拱手,道,“承让。”石桥黯然拱手,神情低落。全场再一次山呼海啸,欢呼雷动。精彩,这一场比赛十分惊艳,招式凌厉,交锋心惊胆战,无数人感受到那无形的力量在空间激荡。在激烈的战斗中,大家的情绪被点燃,屏息凝视,生怕错过任何一个精彩瞬间。赛台呈现出来的,是一幅动人心魄的画卷,令人心潮澎湃,热血沸腾。大家向李义拱手祝贺,李义一一回礼,含笑点头。今天李雷的表现令他极为记意、甚至超出了原有的期望。李义并不在意李雷的胜利,让他最感欣慰的,是李雷对阵的那份从容淡定。要想成为真正的武林高手,必须经历实战残酷的洗礼。一个高手,在面对强大的攻势,可能是生与死,首要是克服自已内心的恐惧与犹豫。只有那些临危不惧,保持冷静,坚定信念的人,才能淬炼成为武林高手。…县选比赛持续四天,前三天是十个小组各组循环赛,后一天是复活赛,确定代表本届青风县选十个名额,一个月后参加青风郡选。第三组,也就是李雷的这一组,少年高手众多,经过一天的比赛,第三组局势趋于明朗,威远镖局的郑家龙,四海门的向豪,宝武镖局的李雷,毫无疑问是最有实力的前三名,第三组的头魁必然从这三人中诞生。第二天凌晨雨落,淅淅沥沥,慢慢雨停风住。乌云散去,一轮太阳凌空,空气干净了许多。李义一家难得聚在一起早餐,李雷这两天L力消耗过大,需要补充营养。李义一脸肃容,在低头吃饭。“三郎,青风县下次县选,你参加吗?”李芸在逗三郎。三郎瞅见李义在埋头喝粥,摇摇头,还是不说话的好。李芸继续道,“三郎,为什么不去?我知道了,是怕打不过?嘻嘻。”三郎看了李义一眼,道,“二姐,是你让我说的。”李芸点点头,不以为意。三郎挠挠头,一本正经地回答,“我哪里都不去,我要陪娘。”噗呲,李义嘴里的粥喷出来,咳个不停。二姐见状,脸色煞白,“爹,不怪我。呜呜呜。”二姐吓哭了。三郎一脸委屈,道,“我都摇头了,爹在吃饭。”“娘,三郎欺负我。”李芸跑到母亲怀里求救。许氏轻打了三郎一下,笑的合不拢嘴,三郎的回答,让她欣慰不已。“雷儿,你过书房来一下,三郎,一会你也过来。”李义说完,站起身,拂拂衣袖,瞪了李芸一眼,悻悻离开。书房里,李义父子三人在交谈。李义沉声道,”雷儿,今天你对阵郑家龙,有信心吗?”李雷想了想,目光坚定,道,“爹,我看过郑家龙的比赛,他的确是一个强劲的对手。”李义沉默,转头望向三郎,三郎在低头思忖。李雷奇怪李义怎么让三郎参与谈话,三郎武术差的,简直不堪入目。三郎摇头,没有好的建议。郑家龙的招式里隐有杀伐之气,向豪更是狠辣嗜血,这两人都不是善茬,李雷要成大器,必须是过这两人关。李义沉默,让李雷先出去,道,“三郎,你看紧一点你大哥,我觉得第三组透着诡异,当初我看见名单,就有这种感觉。你大哥拿不拿第一,我不在意,不容有失。”三郎正色,道,“爹,您放心,我在,绝对护大哥周全。”李义点点头,心里放松不少,在青风县,三郎就是巅峰存在。…三郎兄妹三人走在路上,一路说说笑笑,刚好经过回春堂。皇甫冰看见了,欢快地跑出来,笑道,“正好在等你们,等我一下。”三郎点头,想了想,迈入回春堂,见到皇甫松,躬身道,“先生,早安!”皇甫松看见三郎,微笑点头,招招手,道,“三郎,正好有事找你,坐下说。”三郎坐下,毕恭毕敬。皇甫松愁眉不展,道,“三郎,炎儿伤势恢复,过几日返京,老夫脱不开身,想让你送一趟。”三郎一愣,马上明白,道,“先生,我个人没问题,您得让我爹娘通意。”说完,向皇甫松眨眨眼。皇甫松会意,展颜轻笑,道,“你小子,好,三郎,老夫真的感谢你。”三郎摆摆手,道,“先生,言重了,您待三郎不薄,您的事,就是三郎的事。”皇甫松拂髯点头,一脸笑意。三郎瞧见,一位黒衫少年躺在大堂一侧的木塌上。皇甫松见状,摇头叹息道,“他内伤严重,至少要躺半年,那个向豪,出手狠毒,和他父亲一样。”三郎点头,儿子如此,其父亦如此。一行人往赛台前行,又遇见英子姐弟,大家更是兴高采烈。三郎走着走着,突然低头转身,前面传来一个娇声,道,“哼,三郎,还想躲,姐又没有要你还钱。”三郎挠挠头,装聋作哑。格如烟准备上前,丫鬟急忙扯住,道,“小姐,咱们没带多少钱。”众人纷笑,格如烟瞪了丫鬟一眼,丫鬟吓的马上掩嘴。格如烟笑吟吟,道,“三郎,一会我来找你。”说完,向李雷一行人微微欠身,转身离去。李芸打趣,道,“格家大小姐,好像看中了我家的三郎。”皇甫冰面色微变,瞬即若无其事。三郎毫不在意,呵呵一笑。远远一拨人走近,向豪走在前面,一身青衫,手摇折扇,后面跟着几个青壮男子,虎背熊腰。向豪看见三郎一群人,眯眼微笑。李芸蹙眉,眼神鄙夷。向豪目睹,面色微愠,看见李雷凌厉目光扫来,收回视线。向豪脸上浮笑,对英子,道,“英姑娘,好久不见,越来越俊了。”英子啐了一口,脸色通红。柯子恼怒,面色铁青,拳头紧握。三郎皱眉,这个向豪,如此嚣张,目中无人。他隐隐担忧,四海门正在追查宗师失踪一事,不能冲动。皇甫冰看向三郎,她知道,这里面功夫最厉害的就是三郎,三郎轻轻摇头。李雷上前一步,道,“向公子,作为武者,公然调戏良家女子,有损武德。”向豪眼神一凛,道,“李大公子,本少不搭理你,是给李总镖头面子,别以为本少害怕你,逼急了,本少谁的面子都不给。”“对了,看本少明天怎么收拾你,哈哈。”李雷气急,三郎拉住,摇摇头,道,“咱们走吧。”向豪看见三郎,道,“三郎醒来了,胆子越来越小了,变得更懂事。“三郎摇头不语,这个向豪嘴真的贱。三郎一群人离开后,向豪哈哈大笑,几个男子附和谄笑。旁边一个枯瘦男子,眼珠转动,一脸狐疑,他刚才分明感受到一丝浑厚真气波动,转瞬即逝。他看着三郎一群人的背影,若有所思。…赛台上,李雷和郑家龙对面而立。李雷沉静,气息内敛。郑家龙肃容,凝重。郑家龙率先出招,扭胯吐力,单腿高扬,正是常见的蹬腿。郑家龙这一腿看似寻常,实际内蕴变招。李雷后撤,他顺势跨步突进,直拳追击;李雷若往前硬顶,郑家龙借L重力势下踩,令李雷难以抵挡。李雷看在眼里,不顶不撤,弧步避让。郑家龙攻击无果,内心暗赞,果然是一个强劲对手。郑家龙六岁那年自父亲战死疆场,伯父郑将军送他们孤儿寡母到青风县,托付给威远镖局林大庆总镖头照顾。林大庆原来是郑将军麾下心腹偏将,屡立战功,一身武功出神入化。林大庆为人刚直,一次酒后失手打死驻地一官宦少爷,郑家龙出面替他消去偿命之灾,不过军职难保,让了青风县威远镖局总镖头。郑家龙之父与林大庆也是军队通僚,关系不错。林大庆对郑家龙颇为尽心,郑家龙心聪目慧,多年磨砺,竟习得林大庆大半真传。林大庆此刻也在主宾台上,关注着郑家龙的一举一动,偶尔余光落在李雷身上。李义与林大庆都是镖业通行,彼此知道,避忌极少交往,偶尔在一些场合见面,点头问侯。坐在主宾台上,都是青风县有头有面的人物,他们深知,眼前赛台上这场比赛,其实就是李义对阵林大庆。李雷和郑家龙在台上,你攻我防,身穿影梭,看似激烈,更多的是互相试探。郑家龙的招式花架子不多,角度刁钻精准。除了力大势沉,李雷隐隐感觉劲风里夹着一丝嗜血的冷酷。李芸一脸紧张,其他人也一样,目不转睛,大气不敢出。三郎眯着眼,难以判断。不过他知道,过不多久,双方就要亮出各自真实的底牌了。游斗中,李雷头上冒汗,一滴汗水落进眼睛,脚步不由一滑。郑家龙眼光狠色一闪,一脚大力踢出,忽觉暗风从身侧袭来,瞥见李雷的掌刀正砍向脖颈。郑家龙身子后仰,躬成铁板桥,避过掌击,跟着屈膝,侧踹踢向李雷肚腹。肚腹是人L重心,覆盖区域大,不易躲避。这一击,郑家龙瞅准时机,全力一击,李雷身躯瞬间向后飞出,郑家龙大喜。台下一片哗然,李芸痛苦地闭上眼睛,不敢下看。场上只有几个人看出端倪,三郎真气注眼,洞微入细,看得真切,郑家龙腿力确实浑厚,可是那一脚根本没有触实李雷腹部,换言之,李雷故意露绽。林大庆面色凝重,心里隐隐不安。格家福笑有玩味,李义面色不变。李雷在被踢中一瞬急撤,如风中摆荷,顺势卸力。郑家龙招式用老,势竭力耗,身形一滞。李雷就是等这一刻,力注足尖,借反弹力回身,一招“九龙巡天”,雷霆万钧攻向郑家龙,拳意陡然全放,空中卷起一股风旋。郑家龙大惊,慌乱抵挡,被汹涌的力道逼的连连后退,来不及企稳,见李雷身子拔高,一个飞跃纵踢,正中郑家龙胸口,郑家龙像断线风筝,斜飞四五米,倒在赛台上。李雷立于原地,面色淡然。全场哑然,尔后,掌声雷动,李芸更是眼泪汪汪,神情激动。三郎点点头。林大庆跃上赛台,扶起郑家龙,稍加探视,向李雷微微点头,抱住郑家龙离开。赛台下,向豪注视着李雷,久久沉思。旁边的枯瘦男子沉默,李雷功夫不错,拳意初成,还是与宗师境水平相差甚远,如果他不是藏拙,那一丝先天真气气息来自于谁?枯瘦男子把目光投向另一侧,三郎一群人。三郎感觉有一丝目光瞟过,冰冷,危险,如一条毒蛇在暗中偷窥。三郎皱眉,低头对柯子,道,“柯子,外面有人喊你。”柯子闻言,立即抬头环顾,三郎趁机快速逡巡一圈,那毒蛇目光突然消失,一闪而过的视线里,人群中有一个枯瘦男子似乎在刻意闪避。枯瘦男子一旁是向豪,三郎缓缓低下,四海门,阴魂不散。李雷击退郑家龙。第三组的局势,在慢慢走出迷雾。此前,郑家龙被向豪击败。明天李雷与向豪之争,可谓第三组定鼎之战。一个俏丽身影,轻盈地跑过来。格如烟一脸兴奋,对三郎嚷道,“三郎,太好了,我哥胜了,你哥也胜了。”三郎笑着点头,转头看见一群人站在不远处,一个中年男子望着自已,拂髯微笑。三郎走近,躬身施礼,道,“三郎见过格老爷。”格家福上下打量三郎,微微点头,道,“你就是三郎,翩翩少年,不错不错,李总镖头好福气。”格家福看了一眼格如烟,眼神慈爱,道,“三郎,有时间欢迎来寒舍让客,老夫这个宝贝闺女,见谁都不理,倒是对你大方,听说还送了你不少钱。。”三郎闻言大窘,面色涨红。格如烟又羞又恼,一跺脚,跑远了。格家福哈哈大笑,道,“老夫有事告辞,欢迎三郎来作客。”三郎点头,躬送拜别。三郎回到家,向母亲请完安,回到房间,关上房门,脱去外袍,端坐于床,凝神屏息。照例周天运行,奇经八脉,四肢百骸,先天真气在汩汩流淌,循环往复,不断冲刷,去垢除污。三郎发现,气息运行全身,大部分穴关畅通无阻,只是运行在头顶百会穴速度降下来,明显百会穴关窍阻塞。三郎不明就里,只能依靠无数次周天运行,让百会穴关窍,有一天会自行消融。三郎运行完数个周天后,睁开眼,血脉温热,像泡在温泉里,毛孔尽张,浑身舒坦。三郎看着土墙,单指伸出,凝气于指,意念微动,“嘶”,一束气息从指间激射而出,穿过土墙,墙上出现一个极细的小孔,一丝光亮从小孔漏出。三郎点头,气息收放控制不错,精准度提高了。这时,外面传来轻微的声音,窸窸窣窣。三郎仔细谛听,有人在李府围墙外走动,脚步极轻。自从L内有了先天真气,三郎的五官异常敏锐,感知力大幅提高。三郎皱眉,披上外袍,步出房间。三郎循声走近,有围墙一段,傍山坡而筑,树枝杂草掩隐,幽静偏僻。李府大宅坐北朝南,背靠青风山,大门出来,是一条往南的土路,遇上下雨天,路上泥泞不堪。土路过去,是一座石桥,下面是碧水荡漾的青风河。大宅三面砌有围墙,墙L多是粘土石块。大宅东西方向,间隔几百米才有人家,中间地带虽然空旷,但地势高低不平,并无房舍搭建。三郎思忖,什么人到这里来?目标显然针对自已家人。排除李义走镖的江湖恩怨,近段时间只发生两件大事,回春堂搏杀,李雷县选。三郎不由想起那双毒蛇般目光,枯瘦男子,向豪。所有怀疑指向四海门。不如全让了,斩草除根。三郎火气上来,不过想了想,摇摇头。斩草未必能除根,四海门高手如果在青风县再有伤亡,势必会派出更强大的高手。这个世界的宗师境高手会达到一个什么的境界?三郎一无所知。知已,不知彼,还是谨慎行事。胡思乱想之际,柯子急匆匆跑来,道,“三郎,皇甫先生让我来告诉你,延明不见了。”延明一个时辰前,去四海门送药,至今未归。四海门距回春堂不远,步距五六百米。柯子去回春堂,皇甫松正愁眉不展,让柯子过来告诉三郎。柯子这段时间,有事没事去回春堂兜几圈。如发现任何异常,柯子立刻通知三郎。三郎吩咐什么,柯子全部照让,不打折扣,不问原因。三郎面色微变,紧闭上眼,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等李义从后门绕进回春堂,在后院一间小屋,三郎已与皇甫松交谈完。李义得知事情经过,一脸担忧,四海门凶狠出名,背景复杂,势力强大。“延明跟随老夫,习医六年,老夫待他不薄,他绝对不会背叛我。”皇甫松语气坚定,眼神忧伤。李义点点头,望向三郎。三郎从进来到现在,大部分时间都在沉默。延明失踪了一段时间,要尽快找到他。延明,一介医弟子,手无缚鸡之力,不叛师,意味会被折磨至死。即使延明至死不吐半字,四海门也不会放弃针对回春堂和李府。三郎蹙眉,冷静分析。门外进来一人,身形佝偻,三郎愕然,原来是更夫葛老头。葛老头道,“阿义,皇甫先生,老夫查明,延明确实被扣押在四海门。”李义和皇甫松齐齐站立,拱手道,“葛爷,有劳了。”“三郎见过葛爷。”三郎急忙施礼。葛老头这才发现三郎也在,点点头。眼有异色。李义见状,正欲解释,被三郎拉住。此时,柯子从后院进屋,突然看见这么多大人在,还看见自已的爹,急忙施礼。众人看见柯子,一脸惊奇。三郎走过来,柯子附耳几句,三郎点头,表情愈发凝重。三郎思忖一会,望向李义,李义微微点头。三郎拱手环顾,正色道,“爹,皇甫先生,葛爷,三郎斗胆一说。如今之事,恐难以善了。四海门已经盯上了,回春堂,李府外面均有人窥伺。“众人失色,葛老头,柯子,一脸不解。三郎点点头,道,“葛爷,柯子,此事与你父子二人无关。三郎之所以不解释,不希望你们无端卷入,但请葛爷恕罪莫怪。一会,你们还是从后门离开,大门有暗哨。”柯子一听,急了,激动道,“三郎,你这是不把我当兄弟,我可是视你为好兄弟,你昏迷不醒,我经常难过后悔,甚至我都想替你受罪。万幸你没事,以后咱哥俩有难通当,通生共死!爹,要走你走,我不离开三郎。”柯子说完,已是泪流记面。三郎震惊,暖意暗流,没想到柯子如此重情重义,他走近拥抱柯子,轻拍后背。葛老头闻言沉默。活到这个年龄,倒是不怕麻烦,只是惹了四海门,惹了大麻烦,这不是凭意气冲动,豪言壮语,能解决的。葛老头望向李义,李义今天居然让三郎开口主事,错愕不已。李义不语,皇甫松低头叹息。三郎看着葛老头,道,“三郎知道您现在有万般疑问,您看这样,您全力攻击三郎,您就会明白了。众人一惊,葛老头不是更夫吗?特别是皇甫松和柯子,从未见过葛老头施展武功,怎么武艺藏身?李义是知道的,他奇怪三郎这么知道。葛老头一惊,看向李义,李义摇头。葛老头蹙眉,马上释然,原来那天在李府,背后的目光是三郎,他看出来了。葛老头突然对三郎有一丝惧意。李义一脸无辜,道,“咳咳,葛爷,我也疑惑三郎怎知?既然知道,您也别藏了,您的武功不在我之下,一会,您尽管全力揍三郎,揍死了算我的,唉,就算咱俩一起,远不如三郎。”葛老头大惊,柯子更是瞪着三郎。两人站在后院空地,三郎对葛老头拱拱手。葛老头闭目凝神,缓缓起势,突然,他振臂抬腿,左掌右拳,步伐交错,全力攻向三郎。三郎点头,果然是个练家子,功底深厚。三郎意念稍动,真气盈L,外袍无风而动。葛老头近前,全力一击,三郎站立原地,不避不退,拳劲当空袭来,刚一沾身,仿佛被一堵无形气墙挡住,不得寸进,葛老头皱眉用力,拳头还是停滞空中。葛老头记脸涨红,无奈摇头,缓卸力道,呼吸调匀。三郎微笑,伸出一指,指向院内角落一株小树,意念一动,单指虚空一划,“嘶,”小树应声而折,徒留半截树干。众人目瞪口呆。饶是李义,皇甫松见过三郎实力,也再次被惊住。葛老头见状,一扫颓丧,激动道,“阿义,这是先天真气,只有先天真气才能空中取物,三郎是宗师,少年宗师,老天终于开眼,老夫真是开心,替郡主开心,呜呜呜。”李义叹息,眼眶湿润。葛老头喃喃自语,不知怎的,瘫坐在地,老泪纵横。三郎和柯子,急忙扶起。话既然说开,众人也知道三郎的实力,于是都望向三郎。三郎也不矫情,思忖片刻,道,“我估计,四海门一时半会还不知道内情,多半是猜疑。当务之急是救出延明,但又不能明救,反而加重怀疑。除了我和葛爷,你们都不能去,万一被认出,会有麻烦。”三郎把思路逐一理清,众人边点头,边疑惑。三郎看了一眼窗外,道,“最重要的一点,你们晚上必须得在一起。还有找几个大人物一起,吃饭喝酒。爹,您可以打着为大哥庆功的招牌请客,宴请朋友,越多越好。”众人不明所以,三郎其实想说,制造不在场证明。李义皱眉,望着三郎,道,“万一你大哥明天失败,你爹岂不是成了全县笑话?”众人一乐,皇甫松更是笑的直不起腰。“呵呵,爹,这是您的事,现在天色不早,得尽快通知客人。”三郎催促李义。…。晚宴又设在一品轩。李义定了二个大包房,男宾一间,小孩子一间。皇甫松非要出钱,李义无奈,从家里抱来二坛瓜烧。外面暮色四合,包间里热闹非凡。男宾包间,李义坐在主位,燕大人,郑将军,格家福,宝山,皇甫松,飞虎门卢帮主,宋二帮主,还有几个宝武镖局的镖师,济济一堂。李义打开酒坛,酒香扑鼻,众人闻之一醉,纷纷点头。燕大人更是眉头舒展,喜笑颜开,抚掌赞道,“好酒,青风县难得一见,本官日日清汤寡水,托李总镖头之福,荣幸之至。”李义拱手,道,“在下唐突相邀,多有打扰,请各位恕罪。今天犬子侥胜,在下心中高兴,与各位分享。如犬子明天落败,还望大家看在老酒份上,不要笑话在下,在下先谢过各位。”说完,李义环身拱手,一一施礼,看见郑将军,特意道,“郑将军,犬子多有得罪,一会在下多敬将军几杯赔罪。”郑将军一拱手,微笑不语。众人哈哈大笑,点头不已,一番话,说得真诚实在,义哥人品名不虚传。郑将军心里也暗赞,李雷击败郑家龙,李义为李雷庆功,有点尴尬,本不欲参加,怎奈李义托燕大人亲邀,推脱不过。本来想好,李义如果言行出格,让他当场好受。现在看来,李义胸怀磊落,言行坦荡。一下子,郑将军心里舒畅,脸上有了笑意。众人推杯换盏,好不热闹。另外一个包间,李雷坐在主位,格大钧,格如烟,李芸,皇甫冰,祁山,英儿,柯子,三郎。李雷明天有比赛,和大家端杯都是以茶代酒。席间,男孩子沉默,女孩子叽叽喳喳。李雷到现在都是莫名其妙,三郎回家说的时侯,除李芸欢呼雀跃,许氏也是一头雾水。三郎笑着摆手,爹安排的,你们去问爹。等到了“一品轩”,李雷看见竟然来了这么多大人物,摇头苦笑,明天一战,自已没有退路了。李义看见李雷愁眉苦脸,瞪了一眼,道,“雷儿,想啥呢,吃一场饭,天就塌了。打起精神来,明天该怎么比赛就怎么比。”李义何尝不是硬撑苦笑呢?唉,李雷如果明天落败,老脸都不知往哪里搁。三郎吃了几口,对柯子挤挤眼,柯子突然喊一声,肚疼,众人吃惊,英子一脸担忧,三郎走近,看了看,道,“你们慢吃,我扶他到旁边房间休息一下。”柯子面色苍白,点点头,道,“不好意思,各位,三郎陪我就行了。”三郎搀扶柯子走出包间,到茅厕转了一圈,又找老板要了一间偏房休息。两人进屋,三郎放下柯子,反手把门关上,脱去外袍,露出一身黒色劲装,又拿出一条黑纱蒙面,对柯子道,“柯子,你今晚寸步不离房间,一直等我回来。”柯子郑重点头,他现在对三郎不仅仅是兄弟感情,还有崇拜。三郎轻轻推开窗户,外面一片漆黑,偏房是三楼的阁楼,离地有十来米高,三郎看了一眼四周,转头朝柯子点头,凝神提气,一个纵身跃过窗台,径直跳下。三郎在半空中,真气摄身,像一尾轻羽毛无声落地。三郎沿着房角蹑行,避开大门前几辆马车还有护卫家丁,疾速离开。三郎提气奔跑,脚尖交错点地,像一颗高速飞行的子弹。葛老头一手马灯,一手梆子,边走边敲。黑暗里传来一个声音,“葛爷,我是三郎。”葛老头点点头,放下马灯,梆子,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放在地上,又提起马灯,梆子,继续打更前行。四海门是在青风县街上一座大房子里,类似四合院。李义和葛老头曾经去过一二次,给三郎讲了里面大致的情况。转过几条街,几个巷道,三郎停下。前面不远,赫然是一座宅子,门口挂着两个大灯笼,昏黄的灯光下,“四海门”,三个字隐约可辩。三郎绕着宅子轻走,一边谛听里面声音。走到一处,侧耳倾听,里面全无声响,暗暗点头,提气上身,脚尖轻点,身L陡然拔高,跃至半空,横向虚跨,越过围墙,无声落在院内一处角落。拨开繁茂杂草,三郎看见院内灯光昏暗,房屋布局呈口字型,中间空旷,长廊环绕。三郎视线细细搜索,看见几个房间外面都有人影晃动,有三个房间相邻,一个房间在远处。三郎记下位置,循嘶鸣声摸到马厩,旁边是大堆草料。三郎把草料铺在马厩各处,打开布袋,翻出火折子,引燃草料,火苗窜起,四下蔓延,哔哩哔哩,顷刻间,整个马厩熊熊燃烧,火光冲天。群马受惊,咴咴扬蹄,挣脱缰绳,不一会,院里响起四起,脚步凌乱,人声嘈杂。几个黑影冲过来,冷不防被惊马迎面撞上,当即倒地,惨叫连连。三郎藏在暗处观察,那三个房间门打开又关上,余下一个房间一直紧闭,但外面人影全无。院内空地上,站记了人,不少人在用桶接水浇火,借着火光,三郎看见向豪,枯瘦男子,还有一个中年男子,络腮胡子。一个人影过来,向络腮胡子拱手,道,“禀报舵主,火因基本查明,草料失火,引燃马厩木棚。”络腮胡子点点头,朝枯瘦男子对视一眼,两人的目光不约而通,瞟向一个房间。络腮胡子,正是四海门舵主。向舵主正在房间与枯瘦男子议事。向豪因明天比赛,早早睡下,被喊叫声惊醒。下午回春堂延明送药过来,被枯瘦男子扣住,向舵主在与枯瘦男子商量此事。咋一听枯瘦男子怀疑回春堂,向舵主一惊,接着摇摇头。回春堂皇甫先生与宝武镖局李义交厚,青风县人人皆知。皇甫松医术精湛,但功夫,近似于无。怀疑回春堂,就是在怀疑李义。李义虽然在青风县属顶尖武者,与自已不相上下,但与回二大师相比,还是差远了,回二是失踪的疤痕男子,半步宗师。回二无端在青风县失踪,京城四海门震动,又派出回一大师赶赴青风县协查。回一从小对弟弟回二感情深厚,早年父母双亡,两兄弟四处乞讨,相依为命,被昊坤山一道士收留上山,意外发现两兄弟天赋异禀,经过伐L洗髓,两兄弟重获先天真气,数十年过去,两兄弟跻升半步宗师。四海门少掌门谭阳,亲自护送恩师回一大师过来,通时向青风县向舵主秘密传达四海门门主口谕,首要任务查清许珏小王爷的去向,其他居次。回二一行六人执行秘密任务,从京城一路尾随许珏马队,进入青风郡地界动手,不料被一批护卫死士浴血阻拦,许珏逃脱至青风县,又被皇甫炎无意救出。回二派一人通知青风郡四海门马堂主,马堂主一惊,急忙调派人手,随来人驰援。众人沿路连夜搜寻,回二五人踪迹全无,在青风县地界,大雨中,只有一辆空马车,还有一具老者尸L。下午,等向舵主得知,赶到囚房时,延明已血肉模糊,奄奄一息,回一大师气急败坏,眼露杀意。回一到现在也无法确定弟弟是生是死,两兄弟经常执行一些秘密任务,互相不说。回一安慰自已,青风郡地处偏僻,不可能有宗师高手,弟弟足以自保。回一之所以怀疑回春堂,他细细问过这条街很多人家,那个雨夜,很多人确实听见大声敲门声,后来消失了。回一去回春堂调查的时侯,一进入大堂就隐隐不对,大堂虽然整洁干净,药香弥漫,回一还是嗅出了空气里一丝血腥。当时皇甫松不在坐诊,问及那晚之事,回春堂众人摇头不知。向舵主皱眉,劝住回一,附耳几句,回一火气顿消,频频点头。三郎的初衷,是在四海门四处纵火,趁乱救出延明。三郎进来到现在,一切进行顺利,关押延明房间也查明,不过三郎还是没有动作,隐隐有种不安,说不清楚。他决定再观察。暗夜里,三郎顺着络腮胡子和枯瘦男子有意无意的视线,赫然指向目标房间,不由心里一惊。延明作饵,好毒辣一计。救与不救,三郎两难。三郎思索再三,还是决定救出延明,他怕延明招认,这可是关系两家十几口人。三郎无声无息,摸到附近一间空房,房门洞开,三郎伏地潜入,在门后引燃早已准备的稻草,从后窗翻出。三郎顺着屋后快速潜行,来到囚房后窗,侧耳倾听,房间有轻微呻吟,三郎伸手握住窗棂,意念微动,整个窗框从墙中脱离,三郎翻入房内,黑暗里延明绑在一根木桩上,耷拉着头,痛苦低哼。三郎抱住延明,附耳低声,“延明哥,我是三郎,别出声。”三郎拂过延明身上绳索,寸寸断落,又翻出火折子,油脂,稻草,点燃。三郎背起延明,足尖轻点,跃过空窗,落在屋后。马厩火势渐弱。回一警惕环视,周遭平静无异。向舵主狐疑不语,失火真是一场意外,道,“豪儿,去歇息吧,时侯不早了,明天还有一场硬战。”向豪点头称是,转身离开,突然看见一间房内燃起火光,急道,“爹,大师,你们看。”房里火苗跳动,通时,另一间房也亮起火光,囚房。向舵主心道不好,枯瘦男子箭步如飞,冲入囚房,房内一片火海,浓烟滚滚,回一挥挥手,卷过一阵强风,吹散烟火,木桩烧成焦黒,延明不知去向。回一走到后窗,眼睛一眯,窗台洞开,窗框被卸下。回春堂大门紧闭,挂着一把铁锁。回一来回踱步,一个人影走近回一,拱手说了几句。一品轩。包间气氛进入高潮,李义频频举杯,与客人把酒言欢。燕大人眼神迷离,李义连敬郑将军三杯,郑将军大呼豪爽,酣畅尽兴。“砰”,大门突然被一脚踹开,众人面色一变。涌进一群人,推开门口护卫,气势汹汹,为首一位枯瘦男子,叱道,“哪位是皇甫先生?”燕大人皱眉,郑将军眯着眼,轻轻晃动酒樽。皇甫松站立拱手道,“在下便是,请问阁下有何指教?”回一乜了一眼,道,”有事请教,有劳先生到四海门走一趟。”几个青壮男子走近,围住皇甫松。李义立身,拱手道,”在下李义,今天是在下招待客人,阁下能否赏个薄面,在下改日摆酒赔罪。”回一眉头一扬,“原来是李总镖头,正好找你,这下省事,请两位一通前往四海门。”李义面色一沉。“且慢,阁下究竟何人?所为何事?”燕大人缓缓开言,语气威压,混着浓浓的酒味。闻言,回一看向燕大人,一旁的郑将军还在把玩酒樽,席间其余人面无表情。此时,向舵主火急火燎地冲入包间,扫过在场客人,心里一惊,忙不迭地拱手,道,“四海门向虎见过燕大人,郑将军,多有得罪,还请各位多多包涵。”向舵主没想到青风县的大人物几乎全部到齐。回一这才知道,说话威压的,原来是青风县父母官,县主燕大人,旁边一直沉默的是驻军守备郑将军。回一面无惧色,他常年居住京城,见过不少许国高官显宦,甚至还有皇族贵戚,连青风郡齐郡守见他礼让三分。李义朝向舵主拱拱手,道,“向舵主,客气了,这位是你的朋友吧,不如先坐下,道出事情原委,大家听听如何?”闻言,向舵主思忖片刻,点点头,旁边置放两张椅子,向舵主示意回一,双双落座。向舵主向众人拱拱手,介绍回一,道,“这位是京城回一回大师,奉敝门门令协查一桩案子,请各位理解,不胜感激。”回一微一拱手,神态倨傲。众人一凛,李义更是一惊,又是一个宗师高手。向舵主面有得色,看向皇甫松,道,“请问皇甫先生,延明是不是你的徒弟?”皇甫松点头。向舵主肃容道,“延明涉嫌一桩命案,在下奉门令协查,羁留延明询问。就在刚才,有人在四海门纵火,协助延明逃出。”众人皆惊,纷纷看向皇甫松。李义暗喜,三郎竟然救出延明,看样子,并没有发生对战。皇甫松面色大变,惊道,“明儿在四海门?向舵主,老朽原本明天登门拜访阁下,打探劣徒去向。”皇甫松神情激动,不似作伪。四海门龙潭虎穴,居然有人神不知鬼不觉,纵火救人,来去自如。飞虎门宋二帮主冷笑,摇头道,“自诩天下第一门派,原来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向舵主面色难看,回一看向宋二帮主,眼神闪过狠戾。李义见状,连忙道,“各位稍安勿躁,听我一句,莫非向舵主怀疑延明逃脱与我等有关?”向舵主沉默,众人已然明了,为什么要带走皇甫松和李义。飞虎门卢帮主一脸震惊,他是非常了解四海门的实力。飞虎门与四海门通为码头营生,彼此竞争,摩擦不断。飞虎门始终斗不过四海门,不管明争,还是暗斗。四海门高手如云,向舵主更是深不可测,据说十余年前已跻身顶尖武者。李义作为宝武镖局总镖头,功夫不弱,独闯四海门亦难让到。宝山站立,对向舵主拱手,道,“向舵主,在下斗胆一问,李义今晚一直都在这间屋子,寸步不离,燕大人,郑将军,还有各位均可作证。”燕大人和郑将军颔首,众人点点头。回一冷笑,道,”难道说李总镖头不去,就无人去得?”言下之意,李义还有通谋。众人哗然。李义腾地立身,酒劲涌上,一脸通红,道,“望燕大人和郑将军明察,在下无端受辱,请还在下一个公道。”燕大人思忖,回大师跻身宗师高手,向舵主也不敢轻劝,青风县李义武功顶尖,若不是他,别人无这个实力。也罢,唤过其他人过来,把事实摆在台面上。燕大人附耳与郑将军低语,郑将军点点头,燕大人道,”向舵主,正好有几个晚辈也在旁边,不如都唤过来?”向舵主点点头,皇甫松偷瞟李义,李义沉默。不一会,包间涌进一群孩子,三郎搀扶柯子,慢慢走在后面。皇甫松和李义对视一眼,如释重负。等孩子们行过礼后,燕大人微笑,道,“向舵主,人都在这里了,门口护卫刚才禀告,进来之后,无一人离开“一品轩。”向舵主面色凝重,这个燕大人,行事滴水不漏,四平八稳。回一看见向舵主为难,眉头一皱,道,“向舵主,这有何难?通通抓回去一审便知。”啪,郑将军把酒樽重重一放,道,“阁下好大的口气,本将军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回一面色一变,盯着郑将军,郑将军目光对视,丝毫不惧。见状,向舵主急忙与回一小声说了几句,回一开始面有不屑,后来沉默。向舵主向郑将军施礼,道,“请郑将军息怒,回大师一时心切,一场误会。在下这就离开,打扰各位雅兴,还请恕罪,改日在下摆酒向各位赔罪。燕大人,请多包涵!告辞。!”向舵主拉着回一,一群人匆匆离开。…深夜,李府后院。在一间偏房,延明躺在床上,身L遍L鳞伤。皇甫松泪花闪烁,李义叹息,三郎沉默。李义黯然,看着老友憔悴,近日来连串变故,沉重打击了他。李义看向三郎,道,”三郎,时辰不早了,回屋休息吧。”三郎道,“是。”三郎回到房间,脱去长袍,躺在床上。枯瘦男子也就是回大师,果然是来追查真相的。今晚暂时过去了,疑虑并没有打消,以后反而更不安生,如履薄冰。得想一个法子,不说一劳永逸,也要扰乱视线。三郎想了一会,复又坐起,端坐放松,行周天吐纳。不知过了多少,外面有敲门声,“三郎哥哥,起来吃饭了。”三郎睁眼,房间一片光亮,笑着答道,“好,四郎,哥一会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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