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书礼乐卷子批改下来了。楚暥看到自已的,再看到身旁顾策的,柳叶眉狠狠的拧成了八字形,眉宇间都快挤出来一个“川”字。无他,因为又是平局,监考官给他们两人的评分一样,判词一样。这狠狠的膈应了楚暥,虽然没有当万年老二了,但是还是没有压他一头,依旧让她心里有点不爽。这十年间,盛京到处都在传这帝女和世子殿下不对付。确实不对付呢,两人不仅一争高低各方面,还有时侯拌嘴吵架。东焉宫,帝女寝宫。“哎绿翘你说今日帝女殿下又会拿什么跟世子殿下找茬儿?”绿翘绘声绘色道,“依我看拿她那今日只走丢了的狸奴。”“噗,这也能是理由,世子殿下真可怜。”绿翘道,“哎,谁让前几天的结课监考,我们殿下还是没有压世子殿下一头,说不定我们帝姬殿下现下正不爽呢。”“红珏莫笑,世子殿下也不是省油的灯。”红珏道,“也是。”两名小宫女叽叽喳喳,兴高采烈的讨论。要是让楚暥看到她们两个又在贫嘴了,少不得赏几个爆栗,到底是在楚暥身边骄纵惯了,毕竟楚暥待下人仁慈温和,没有公主架子,所以楚暥很得下人们喜欢,在民间风评也很不错。“红钰,红钰呢?”“绿翘,绿翘呢!这两个死丫头又跑哪里躲懒去了?”“罢了,本殿下那只狸奴丢了,去找找吧。”楚暥刚跨出宫殿,绿翘,红珏就迎面叩首。“殿下,奴婢在呢,奴婢在呢。”双人齐齐答道。楚暥摆了摆手。“本宫要出宫一趟,去找本宫走丢的狸奴,估摸着在宫外野着了,皇兄问起来就说本宫去找江落落,上次答应落落的帮她求情。”“殿下,又要我们帮你遮掩,可是被太子殿下发现,这……不太好吧……”绿翘欲言又止,这何止不好,简直大事不妙啊,一国帝姬偷偷出宫,微服私访,这事可大可小,虽然她们的殿下仗着武艺不错,没少偷摸着出宫,但是能少出去就少出去。多偷溜出宫,就意味着风险多一次。楚暥不以为意的摆了摆手。“得了,皇兄不会问这么多了,就按本殿下的借口敷衍皇兄就行了,待皇兄发现要问罪,我回来再说,再说皇兄就算真的发现,也不会把我们怎么样。”这是吃定了皇太子不会拿她怎么办啊,可是她们这些让下人的为难啊。绿翘和红珏还想再挽留几下帝姬殿下,楚暥就一阵风一样闪身,飘到了旁边。“走了我去找江落落了,正好跟她的车马出宫,在马车里也不会被发现。”她换了身淡绿色官家女子服饰,皇家用衣布料让工用线跟官家服饰不一样,用的线都是银线,金线,布匹也都是蜀锦丝绸什么的。她随手拿了个白色帷帽遮掩一下,白纱随风拂过她的脸,朦朦胧胧,影影绰绰,更让人对她面纱之下的真实容貌浮想联翩。苏落落马车,四角银质铃铛随着车马行进而叮当作响。马夫在前方熟练的驾着马车,对于刚才突然来了个神秘妙龄女子进入马车已经习以为常,他也不敢好奇,小姐也说让他当什么都看不见。让下人的,该装聋作哑就得装聋作哑。江落落吃着糕点。“所以楚暥,你这是帮我求情了吗?”“自然,我可爱的落落。”“不过,我要顺便去找我野在外面的狸奴。”江落落咽了一口糕点,含糊不清道,“你的那只狸奴啊,我看她跑去顾策哪里了。”冤家路窄啊。江府。楚暥摘下惟帽,品茗,浅啜几口,茶香四溢,沁人心脾,入口醇香。“好茶啊,江尚书,碧螺春中的上品。”江尚书毕恭毕敬,“自然,自然,能得殿下赏识是臣的荣幸。”心下汗颜,怎么把这尊大佛给请来了,无事不登三宝殿啊,莫不是为我那不孝女而来?果不其然。“江尚书啊,实不相瞒,令媛在太学也算谦虚好学,勤勉努力,可能是天分天资不够吧,书数礼乐不太尽人意,但是骑射尚可,希望令尊莫要生气,气大伤身嘛,不如多加鼓励,看下次结课监考成绩如何?”江尚书瞥了一眼他那个不争气的闺女。无奈两个字都快写在他脸上了,真是他的好闺女,把帝姬殿下这尊大佛都请来了,这是借给他十个胆子,他都不敢罚她闺女了。江尚书连连称是。“自然自然,殿下说的对,殿下折煞老臣了,只是孺子不可教也,下官的这个女儿实在是不争气啊,父母恨其不成器,全是一片拳拳爱女之心啊。”楚暥淡然的品茗,浅啜几口。“自然,自然,本殿下懂江尚书的心思,只是女儿家自然不比儿郎们身子板好,莫要罚出了毛病,出了毛病心疼的还是江尚书,是也不是?”“是是,殿下说的对,老臣懂了,殿下放心吧。”“本宫自然放心,本宫就不多留了,先走一步。”江尚书拉着自已那个不争气的女儿叩首拜别帝姬殿下。“殿下慢走。”楚暥刚走,江尚书就揪着江落落的耳朵。“好你个小崽子,几天不打上房揭瓦,现在都会拿帝姬殿下压老夫了?我看你逃得了一时逃得了一世吗。”“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给我回闺房把四书五经好好抄上一百遍,字迹工整,不得鬼画符,我看你这小崽子长不长记性,下次还考的那么稀巴烂,让老夫在朝为官在其他官员面前怎好抬起头来,老夫的脸都快要给你个不争气的丢尽了。”江落落泪眼汪汪,江尚书哎的一声放下手来。江落落看准时机转身就跑,赶紧溜之大吉,回房抄她的四书五经去了。“造孽,造孽啊。”楚暥漫步在帝京盛都的街道上,看着父皇治下的太平盛世,她嘴角不自觉弯起来一抹笑。不知不觉就到了世子府邸前。顾策在晋王那里有梨苑,自七岁来到东陵,为显看重,东陵圣上就在盛京建了世子府,不过几年,偌大的世子府就已经建造完毕。皇子都是加冠之年,开衙建府,他倒好,一来东陵就有属于自已的府邸。所以有时他会去晋王府里小住,有时也会到自已府邸住。楚暥心想,不知晓他今日在不在,是在晋王那里,还是这里?刚这么想着抬眸,就见少年在夕阳下踏着光而来。月白衣袍的少年,马尾高高束起,金冠在阳光下闪烁着光泽,月白色丝带迎风飞舞,更显不羁潇洒。已是日薄西山,暮霭沉沉。夕阳下的少年有种朦胧虚幻的美。少年怀中抱着狸奴,左手托着,右手用折扇逗弄着小狸奴,眉梢眼角带笑。“狸奴啊,你这几日不归家,你的主人该着急了,可别让你主人等急了。”不可否认,这一刻的顾策是美好。陌上人如玉,公子世无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