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术室里,楚醉感觉到孩子已经完全剥离了自己的身体,那种感觉,冰冷而荒寂,仿佛整个世界,都在离自己而去。她力气衰竭,无力地闭上眼睛,泪水顺着眼角滚落,意识陷入了黑暗。门外。宁震谦没有再听到她的哀嚎,他拿开脸上的手,心里却莫名地发空,慌得难受。又过了小半个钟头,手术才结束。楚醉被推进了手术室,他跟了进去,守在床边。半个月后,楚醉才醒来。躺在病床上的她一张开眼睛,就看到坐在床边守着的宁震谦,她腾地坐起,一把揪住了他的衣领。“你还我的孩子!”他是睡着的,被惊醒,张开眼睛看到她,眼底便是一阵惊喜。这份惊喜刚刚涌上来,迎着她如刀一般的通红目光,沉了下去。这半个月来,她一直在沉睡,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除了有呼吸,跟死了没什么区别。他真害怕她会一直这样,永远醒不过来。“你还我的孩子,你还我的孩子……”她双手攥着他衬衫的衣领,拼命地摇着他。“孩子……已经没了。”他拿什么还给她?她怔了一下,声音尖锐而又撕裂:“你这个杀人凶手,你杀了我的孩子!害死了我爸爸——”她的眼睛寸寸红透,迸出血光来,泪水湿了眼眶。“你既然那么恨我,那么想报复我,为何不直接杀了我?你杀了我啊!”好痛,她忍受不了了。死了该多好啊!如果不是因为她太恨,要醒来为自己的孩子讨个公道,她是不愿意再醒来的。他的眼睛也一下子红了,泪光灼灼:“为了你和贺延礼的那个野种,你就想要去死?”孩子没了,她就半个月不肯醒来。有医生甚至诊断,她意志已死,不愿意醒来。他担惊受怕得日夜守着她,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人也仿佛老了十几岁,好不容易才等到她醒来。现在,她还想死!“野种?你说她是野种?”她咬牙切齿着,眼神越发的凌厉:“宁震谦,她是你的孩子!她是你的女儿,是个女儿——”他猛地一震:“你闭嘴,你又想骗我,是不是?否则,你为什么要跟贺延礼离开?”“因为你啊,你这个杀人凶手!”她的声音撕心裂肺地从胸膛里涌出,往日万般涌上心头,恨与痛如狂潮在心间翻涌。“宁震谦,我究竟欠了你什么,你才要那样对我?”“我都已经入狱了,你却还不肯放过我,让人在监狱里那般暴打我,折磨我……”“得知我怀孕了,你竟然让人喂我吞下刀片,要我和孩子一尸两命!”“所以我才求医生,谎称孩子已经流产了。”“我怕你知道孩子的存在,会再次伤害到她,所以才跟着贺延礼离开。”“我好不容易才保住她的,你知不知道我看了多少医生,吃了多药,做出了怎样的努力,才保住她的?”“可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我们?你竟然……”利用她父亲的心脏病,逼她回来,害得父亲死在手术台上,又生生将她的孩子剖出。“你……你说什么?”宁震谦惊震。他什么时候派人在监狱暴打她,折磨她了?他怎么可能会喂她吞下刀片,要她一尸两命?“楚宝,我没……”做过那些事!“你知不知道,孩子已经有胎动了,她在我肚子里两周了……”她呼吸进少出多,胸膛起伏着。“宁震谦,她不止是条活生生的生命,她也是我的命啊!”“如果没有她,我已经死在监狱里了,我根本挺不过来!”“你杀了她!你杀了她……”她嚎叫着,痴癫了起来,抓起床头的水果刀,对着他的胸膛,猛地扎了进去。“噗嗤!”锋利的刀子没入他的胸膛,鲜血喷溅。他的瞳孔放大,诧异地看着她。他怎么也不敢相信,有一天,他的楚宝,会将刀刃插进他的胸口。她漆黑的瞳孔瞪着他,无限放大,痛苦,癫狂,扭曲。“孩子,妈妈为你报仇了!”“爸爸,我为你报仇了!”“……”她唇齿颤栗,不正常地抽蓄着。“楚宝,你……”宁震谦几乎发不出声音,鲜血直涌。“宁总!”江黎推门进来,见到这一幕,大喊了一声,上前来扶他。“送……送楚宝回家!”说完,他身体向前一倒,重重地栽在楚醉的怀里。她的目光一寸一寸平静下去,变得呆滞。,content_nu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