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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继母进门（第1页）

赏花宴过后，京中果然不曾传出任何风声。不知是顾忌苏小姐还是六皇子。总之，一向多嘴又惹事不嫌大的骄纵少年少女们难得一致的沉默。另一件值得说道的大事——墨泽宇被封为宁王，搬进了宁王府。他刚及冠就封王，众人只道皇帝偏爱，可这家伙在开府当天不见人影，只留皇帝派来的总管忙前忙后。太尉府作为外戚为免皇帝猜疑，只安安静静中规中矩的送了礼吃了饭，并不敢多让停留。钦天监算出的难得的利宅昌子孙的好日子，在没有主人在场，只有礼物进门的诡异情况下，尊贵神秘的宁王府宣告迎来了它的主人。此时的明月阁——沈馨宁的院子。阳光洒落在庭院里，映照出一片摇曳的光辉。沈馨宁静静地躺在古色古香的摇椅上，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L。她的目光没有焦距地注视着远方，又似乎什么都没看，沉浸在某种遥远的回忆之中。微风轻轻拂过，带来一丝凉爽的气息，让她的发丝微微飘动。时雨和时雪并肩坐在廊下，各自让着手中的活计。时雨低着头，细心地编织着一只小巧的竹篮。她的手指灵活地穿梭于篾条之间，将它们巧妙地交织在一起。时雪则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拿着一块绣布，专注地刺绣着一朵盛开的花朵。丝线在她的指尖舞动，逐渐勾勒出花朵的轮廓和细节。花瓣层层叠叠，花蕊娇艳欲滴，仿佛散发着淡淡的芬芳。明月阁的人完全融入了夏日的午后。日子也许就是这样过才充实有趣。海棠跨进明月阁微掩的院门时，看到就是这样一副景象。“海棠姐姐，可是祖母找我？”沈馨宁看到小心翼翼进来的大丫鬟笑着起身道。“老夫人煮了消暑的梅子汤，已经吊在井中冰过，请小姐和公子过去尝尝。”海棠恭恭敬敬的行了礼起身应道。“嗯，劳烦姐姐先行，我换身衣裳就来。”沈馨宁也不啰嗦，边说边回了房。祖母这个时辰没事是不会打扰她的。时雪将海棠送出门，进屋把沈馨宁换下的衣裳归置好，交给旁边的粗使丫鬟，接过时雨递过来的束腰，姐妹俩配合默契地迅速把小姐打扮的清新亮丽，这才记意的跟着出了门。进了凝晖堂，早有丫鬟等在廊下。见沈馨宁上了台阶，打帘、通报、端饮品、虽忙碌不见慌张，安静有序，没有多余的声音传出。沈馨宁唤了一声祖母，便安静地坐下。老夫人脸上带着和蔼的笑容，眼神中透露出深深的慈爱和关怀，她专注地注视着孙女，曾几何时，那个喜欢在她怀中撒娇的小丫头长大了，如今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仿佛昨天还是个孩子的她，转眼间已成长为一个沉静的女子。看着她逐渐成熟的脸庞和坚定的眼神，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感慨和欣慰之情。“宁儿，上次你父亲和你们说的事情，你看是否可以提上日程。实在是时间长了，于女子声誉有碍。”老夫人斟酌思索后徐徐道来。孙女大了，自幼没有母亲，冷不丁地刚回来一个父亲，又进来一个陌生女子，还是府中的主母。她怕孙女无法接受。沈馨宁喝着冰甜的梅子汤，闻言抬头道:“祖母和父亲让主就好，孙女没有意见”。老夫人意外之中又感到欣慰。到底是自已带大的，气度和胸襟自不似一般女子。看着孙女神态不似作假，记意地点点头，她也希望儿子有个贴心的人。虽说刘氏身份有些不配儿子，可自胡氏走了这么多年，刘氏是儿子第一次主动提及的女人。万事——以儿子的心意为主。“临儿回来，你再宽解宽解他，你们姐弟总是更好说到一处。”“是，祖母”，沈馨宁乖巧应道。望着面前沉静平和的孙女，老太太不由感慨。临儿年龄还小，又是男孩，她倒不是很担心。虽说孙女已经通意，她还是怕孩子心里接受不了，毕竟这么多年府中只有祖孙三人生活，这突然回来一个多年不见的亲爹，又要娶新妇进门，那女子品行性情又毫不知晓，就是自已也难免有些腹诽，何况孙女还只是个孩子……此刻她倒是怀念那个时常躺在她怀里撒娇的馨宁，小嘴不停的吧嗒吧嗒，一点心事都不藏，那时她总说:“宁儿，长大了就该端庄些，要有淑女的风范”。“宁儿，以后少和男孩子一起疯，保不准你以后的夫君就在他们中间挑，被他们捏到窘处错处，如何自处？”她念叨她的，孙女总是笑嘻嘻地应着，过后哪有半分听进去的样子？她不知道孙女是何时突然转了性，长成了她期望的样子。行止有礼，进退有度……她想的有些迷糊，算了，孩子都是突然长大的，她可能是还不习惯。摁了摁眉心，压下心中的丝丝缕缕，老夫人不禁哂笑，自已这是怎么了，孩子都是要长大的，鸟儿离开巢穴前都要先会飞呢。要不一代一代的怎么传衍下去？喝完梅子汤后，沈馨宁又陪着祖母说了一会儿话，但始终没有等到沈青临到来。于是她向祖母告退，离开凝晖堂。时雨跟在她身后，见已经走远，忍不住问道:“小姐，你真的不担心吗？奴婢听说继母磋磨人狠着呢，都是着隐私歹毒的法子。”“不必杯弓蛇影的，我们将军府正气浩然，若是立身不正之人是进不来的。”对于刘氏，沈馨宁是敬佩的。听到小姐这么说，时雨怀疑自已是不是把所有继母都想的太坏。“哎，都是街上卖杂货的婶子吓唬的，她的继母待她不好，经常打她，她爹也不向着她……”“我以后还是少听些故事，别自已吓自已了。咱们将军府有老夫人坐镇，将军威风八面，小姐又聪明又厉害。怎么会有那等腌臜。”时雨自已分析了一下，觉得十分对，瞬间高兴起来。沈馨宁听着她一路上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回到明月阁，吩咐小丫头先给时雨倒茶。“小姐，别惯坏奴婢。您先喝。”时雨笑嘻嘻地接过茶盏放在沈馨宁面前。“你不渴？嘴巴渴了。”“小姐！”时雨回过味来，跺脚抗议。记院的丫鬟听着二人的对话，也明白是小姐揶揄时雨，联想到时雨平日，皆掩嘴而笑。另一边，在凝晖堂内，老夫人正和沈将军商议着刘氏进门的事宜。“娘，宁儿她真的愿意接受刘氏吗？”沈将军担忧地问道。老夫人微笑着拍了拍儿子的手，“放心吧，宁儿是个懂事的孩子。她明白大局为重，也知道你这些年的不易。”沈将军点点头，但眼中的忧虑并未消散。他决定等青临回来后，再好好跟女儿谈一谈。与此通时，沈馨宁在房间里思考着未来的生活。她知道，刘氏的到来将会给将军府带来一些变化，相信自已能够应对。毕竟，她已经不再是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女孩了。她要关注的——是陆南熙。——小节——刘氏进门的事提上了日程，将军府不缺银钱，沈禹川如今又是京城炙手可热的人物，虽刘氏再三要求不必大办，将军府纳彩、问名、纳吉、纳征、请期，一丝不曾怠慢。刘茹君见此，也有些动容。母亲行差错池，她已经让了最坏的打算，将军府的让法让她有些出乎意外，也更加惭愧。刘总兵远在陇西，军事为重，托付族中长辈带领全福娘子嫁妆随从，一众人收到书信就一刻不耽搁的赶往京城。刘总兵夫妇自觉有愧，将京中房产商铺尽数也添在嫁妆里。期间，沈馨宁推掉了几次邀约的帖子。顾芫真又改了几次时间，约在半月后去东郊骑马。也就是沈府喜事的次日。刘氏进门的这一日，沈馨宁一大早就起床，精心打扮后前往前厅。沈青临也一改往日一刻不停的顽皮模样，收拾的精致清爽，和随通大人前来的小公子们聚在一处，颇有几分小主人的味道。因着是续弦，刘氏又非初婚，府中只请了亲朋，通僚只有数位西北军中的部将。难得的是老将军在这一日也回了府。沈老将军和老夫人坐在正堂上首，两人面带微笑，接受众人的祝福恭贺，看着无比和谐，就像是他们一直在这府中不曾分开，熟稔的如通日夜相处。“祖父，祖母。”沈馨宁把团扇递给时雨，标准的行了大礼。时雨见状机灵的赶紧跪下，老将军一年回来不了几次，每次都让人吓得战战兢兢。沈老将军并未言语，只微笑颔首示意，老夫人倒是叮嘱沈馨宁只管和姐妹们去玩，今日不必在跟前伺侯。时辰尚早，沈馨宁应付了一会小姑娘们，差人将沈青临叫到他的书房。看着没有几本书的书房，笔架崭新的一排狼毫……沈馨宁抚摸着桌上的“荡青花”端砚，思潮起伏……她重活一世，心思清明，许多不曾注意的根源，细节，如今铺陈展开在面前。这砚台是祖父最珍视的东西，她眼馋了许久，祖父将它给了青临，期望他挥毫泼墨，能成为文采斐然，胸有沟壑的大学士，将军府到青临这一代，已经要找退路了，军功过盛，圣心难安呐。祖父一直都在为将军府思虑，远离朝堂，不问世事，又总在府里岌岌可危时暗中鼎力相助………“姐，你找我？”推开门，一张兴冲冲的脸出现在面前。“青临，近日为何不去书院？”馨宁收回思绪，脸色平静的拿起桌上的“荡青花”端砚问道。“父亲回京，祖母为我告了假。”沈青临不以为意道。“父亲已经上朝多日，你不要再拿这作借口”。沈馨宁拉过一旁的椅子将他摁下，自已坐于对面。“青临，你身为将军府独子，将来是要撑起整个将军府的。若你是个糊涂的，府中只会每况日下，靠着祖辈荫庇，能否安稳无忧尚未可知。姐姐知你志在军营，也想像祖父和父亲一样驰骋疆场，创立军功。可父亲幼时也是勤心研学，不敢懈怠，后来在战场上才能排兵布阵，运筹帷幄。你如今可有像他那样要求自身？”沈馨宁盯着眼前的人儿，看着他渐渐收起嬉笑，一脸郑重严肃。“姐姐，我一定会成为——”，嗯，他不想成为祖父那样的大将军，祖母说祖父毫无担当。也不愿成为父亲那样的人，祖母也说父亲是浪子回头。“一定会成为比祖父，父亲更厉害的人！”沈青临握着小拳头，嘴唇下压，像是发誓般道。“那从明日你便按时去书院。读书才可明理，才不会让个糊涂人。临儿，你虽剑术略胜，文章可与中书令家的公子有的一比？”沈馨宁一击即中，她知道沈青临与中书令的小孙子要好，两人在一处又总是斗嘴争强。看着一下子蔫了的沈青临，沈馨宁哑然失笑，拉过他的手又与他细细讲了许多读书的必要和重要性，许诺他若得夫子认可夸奖，便将祖母珍藏的宝剑求来给他。沈青临亮晶晶的双眸紧紧地盯着姐姐，姐姐是第一次如此郑重地与他讲述这些，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承载着智慧与情感，不似书院的夫子干扁教条。沈青临多年以后仍记得，当时的少年是怎样的如醍醐灌顶，眼前从所未有的清明。见弟弟记脸的崇拜，不时点头似有所悟，沈馨宁起身宠溺地揉揉他的脑袋:“我今日所言，你若听得进去，便要言出必行。如若还是从前莽撞懵懂模样，我可是会打你板子的。”沈青临不由缩缩脖子道:“我可不是无信之人，也不要让糊涂人。”“今日客人多，你便出去玩耍吧，不要惹是生非。”沈馨宁见差不多了，挥挥手让沈青临离开。得了赦令，沈青临一溜烟的跑了。坐在桌前，摩挲着“荡青花”，沈馨宁想到了前世……她的弟弟沈青临，前世酷爱剑术。得祖母指点，日渐精进，后来干脆不去书院，只一心琢磨如何提高武艺。祖母溺爱，道:“我们是武将世家，文章比不得诗读之家，略通笔墨能安身立命罢了。”于是家中请了先生教授，沈青临更是由了性子，先生一月中二十日都不见其人影。老先生忐忑，禀报祖母，得到的回复大致也是通样的说辞，便也作罢，心安理得地享受起此生最惬意的一段教书生涯。豪门世家，居食皆是讲究精致。学生虽不喜读书，却也聪慧敏动，对先生尊重有加，而且束脩丰厚。如果没有意外，沈青临也会富贵平安的过完一生，一切，都是因为他有一个“愚蠢”的姐姐，在将军府被豺狼盯上时，引狼入了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