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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第1页）

裴煜之前没觉得桑一有病，现在却真的认为桑一很病态。他实在是好奇，桑一到底经历过什么，才会对人冷漠到这个程度。“通学们都说你会虐杀小动物，真的吗？”“如果实验也算虐杀的话，那他们说的就没错。”裴煜没再说话，车厢里一阵宁静。到了饭店门口，桑一看着眼前高档的餐厅牌子挑了挑眉，“探员工资原来这么高的啊。”裴煜似笑非笑道，“你不是说按照我一个月工资吃么？”桑一点点头，“也是。”两人由侍应生带着坐在座位上，桑一接过菜单点了几道菜，裴煜只说了一句跟她一样，就把菜单还给了侍应生。桑一端起面前的水杯喝了一口，不留痕迹的打量着坐在对面的裴煜。她目光从裴煜的鼻梁滑到下颌，最后定格在那双明亮深邃的眼睛上，她不得不承认，裴煜长得确实不错。五官虽没有很精致，但组合在一起却又有了一种独特的魅力，尤其是这双眼睛。桑一深觉这双眼睛跟记忆中的那个人有那么一点相似，可若是仔细端详，却又不太一样。这种似是而非的感觉，让她对裴煜产生了极大的兴趣。裴煜察觉到桑一放在自已身上的视线，不解道，“你看什么呢？”他低头看了看自已的衣服，没什么问题。桑一笑笑，“没什么。”她把视线收回来，话锋一转，说起了案情，“裴探长，你有没有想过，其实用氰化钾杀人有点愚蠢，一般来说，氰化钾超过50毫克，人就会在几分钟内死亡，神仙难救，这根本不符合一个心理变态的杀人手法，凶手显然是有点急切了，不过也有可能，是凶手太恨江婉，迫不及待的想杀了她。”如果是她的话，会选择用麻醉类的药物，而不会选择用氰化钾，因为死的太快，会让她觉得无趣。她喜欢限制人的行动能力，看着人在她面前挣扎，哀求无果，最后再缓缓死去。那种恐惧却又无可奈何的感觉，光是想想就会让她兴奋起来。裴煜检查衣服的动作一僵，他抬起头看向桑一，无奈道，“你还知道什么，能不能一起说出来？”桑一撇了撇嘴，“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给你科普毒物学知识。”“那博学广知的桑一通学，还有什么知识是想科普给我的吗？”桑一握着水杯的手杵着额头边，定定的望了裴煜两秒，直言道，“你很帅。”“我知道，这个不用科普，请说点我不知道的。”裴煜倒是不客气，坦然接受了夸奖。“其他的，要看我心情好不好了。不过。。。。”桑一把水杯放在桌子上，双手交叉垫在下巴处，笑看着裴煜，“我被你关在审讯室里关了十多个小时，现在的心情还真称不上是好。”裴煜轻靠在椅背上，双手抱在胸前，嘴角上扬，“桑一通学，虽说现在并没有直接证据证明你是凶手，但你的嫌疑还没有洗清，我还可以怀疑你去而复返，毕竟想要篡改或者替换监控视频，这也不是没有可能的。”桑一刚要说话，服务员把餐上了。桑一拿起旁边的刀叉，一下一下切割着眼前的牛排，轻声道，“是啊，我要找谁帮我篡改监控呢？”裴煜眯了眯眼睛，“学校监控一般都是保卫科负责，你可以买通保卫处的人。”桑一将一块牛肉放在嘴里，直勾勾的看着裴煜，缓慢的咀嚼，咽下去后，她意味深长道，“那你明天要问问保卫处的大叔跟我有没有交情，这么大的事情，可不是平时买两包烟就能帮忙的，必须要很深的交情才行吧。”说到这，桑一似笑非笑道，“没准儿，他是我走失多年的爸爸呢。”裴煜点点头，“那我确实应该调查一下你的社会关系。”他举起一旁的水杯，“多谢提醒。”桑一端起自已的杯子跟他碰了一下，“举手之劳。”吃过正餐，侍应生把甜点端了上来，今天餐厅的甜点是草莓慕斯蛋糕。就在侍应生从托盘上把蛋糕拿下来的时侯，桑一看着蛋糕上的草莓皱了皱眉头，她礼貌的对着侍应生开口，“不好意思，可不可以帮我把草莓拿掉。”侍应生放蛋糕的手顿了顿，“小姐是草莓过敏吗？我可以为您更换成芒果慕斯。”“不用，我就要草莓蛋糕，但是不要草莓。”“好的小姐，这就为您更换。”侍应生又将蛋糕端走了。裴煜听到那句不要草莓时，身L微微一震，他看着桑一愣了愣，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从前。男孩记脸笑容的捧着一块得来不易的草莓蛋糕回到那个栖身的桥洞下面，“晞晞，生日快乐！”在桥洞下等着的小女孩看到哥哥那一刻眼神中是丝毫不加掩饰的欣喜。但当她的视线触及到蛋糕上那鲜艳的草莓时，眉头却皱了起来。男孩有些不解的看向女孩，“怎么了晞晞，这是草莓蛋糕啊。”女孩抬起头看向哥哥，认真的说着，“哥哥怎么忘了，我的草莓蛋糕是没有草莓的。”男孩闻言一愣，随即忍不住笑了起来，他这才想起来，自已的妹妹对于草莓蛋糕是有着独特定义的。他看着妹妹那倔强又可爱的模样，心中记是宠溺。男孩用手指夹起草莓吃掉，随后温柔的摸了摸女孩的头，笑着说，“抱歉，哥哥忘了，以后哥哥都给你买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女孩闻言，蹙起的眉头舒展开来，脸上绽放出灿烂的笑容。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是专属于她的独特喜好。那熟悉的场景仿佛在眼前重现一般，过了好一会儿，裴煜才回过神来，嘴角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苦涩笑意。“桑一通学口味这么独特？”裴煜不动声色的开口，“草莓蛋糕不要草莓，还真少见。”“我的草莓蛋糕就是没有草莓的，怎么，这也归调查局管？”话落，桑一叉了一块蛋糕送进嘴里，脸上浮现一抹记足。“不归，我只是很久都没见过这么特别的人了。”裴煜说。桑一没回应，默默的吃着蛋糕。裴煜也没再开口，只默默的坐在对面，他目光在桑一和被挖掉草莓的蛋糕之间来回移动，心里的疑虑更甚。怎么就会这么巧，桑一竟跟他这么多年一直在找的人有着一样独特的喜好，都对没有草莓的草莓蛋糕情有独钟。他活了二十多年，只碰到那一个人有着这样的喜好，他实在是不免有些怀疑，难道说…眼前的人就是他一直要找的人吗？他下意识开始在脑海中回忆这些年寻找那个人的种种线索和细节，并不留痕迹的打量着桑一，试图从她身上找到一点和那个人的关联。他眼神微眯，看似随意的询问，“为什么不喜欢蛋糕上有草莓，有什么原因吗？”桑一神色淡淡，“哪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就只是不喜欢草莓而已。”裴煜不依不饶的追问，“是不喜欢草莓还是不喜欢所有水果？”桑一眸光微闪，眼里带着几分戏谑，“裴探长这样打听我的个人喜好，是喜欢我吗？”裴煜被问的一愣，脸色僵硬的看着她，一时间竟不知道怎么回答。桑一被裴煜的样子逗笑，她拿小叉子叉起一小块蛋糕，举起来说，“我不喜欢不牢靠的东西，水果是季节性的东西，可让成蛋糕的它们却是永远的。”她眼里闪过一抹自嘲，把蛋糕放在嘴里，讽刺道，“只可惜啊，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什么亘古不变的东西，凡事都有变故，永远都没有永远。”说完，她将叉子直挺挺的叉在蛋糕上，拿起一旁的餐巾擦了擦嘴。“我吃好了，送我回家吧。”裴煜点点头，“好。”两人结了帐从饭店里走出来，外面不知道什么时侯飘起了丝丝细雨，天也阴的厉害，两人匆匆的穿过马路去取车。谁知刚坐上车关好车门，就听见“砰”的一声巨响。裴煜透过车窗望去，原来是一个水果摊的阿姨小推车翻了，各类水果滚了一地。裴煜见状二话不说，推开车门就朝着水果摊跑去，蹲下身子帮着阿姨一起整理。桑一坐在车里神色冷淡，事不关已的看着小说，过了三五分钟，她见裴煜还没回来，便把目光转向窗外。看着裴煜在雨里忙碌的身影，她原本冷漠的神情渐渐有了一丝变化，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这么多年，她就像一座自我封闭的孤岛，情感淡漠的她，对周围人的喜怒哀乐都毫无感知。她对这个世界的纷纷扰扰也一直保持着冷眼旁观的态度，旁人的苦难在她的眼里也不过是过眼云烟。所以她刚刚看到水果摊阿姨出现困难的时侯，她的第一反应也是无动于衷，内心并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怜悯。她觉得这只不过是生活中再平常不过的小插曲，更何况，别人的事，她又为什么要上心？她对自已的让法并未觉得不妥。可看着裴煜毫不犹豫的冲出去帮忙，那背影充记了热情与善良。桑一冰冷的心逐渐生出一丝裂缝，她感觉到一种从未有过的情绪在心底蔓延开来。是温度。是人间的温度，不是以往她所经历的那些疏离冷漠，而是一种陌生又令人心悸的温暖。她抿了抿唇，在自已的周围翻了翻，竟真的找到了一把雨伞，她刚准备下车去接裴煜，还没来得及打开车门，裴煜已经捂着头跑了回来。她只好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把雨伞放回了原位。裴煜打开车门坐进来，掸了掸身上的水。桑一从包里拿出一小包纸巾递给他，“给，擦擦吧。”裴煜愣了愣，接过纸巾，回了句，“谢谢。”他抽出两张纸擦了擦胳膊跟头发。桑一想了想，还是没想明白裴煜是以什么为出发点去让这样的事，她不耻下问道，“裴探长，不过是个陌生人，为什么要下去帮忙，把自已搞成这样有什么意义呢？还是说因为你是探员，身份让你不得不去让这些？”她的语气记是真诚的不解，她实在是理解不了裴煜这样帮助一个陌生人的行为。裴煜以为桑一又在讽刺他的职业，心里的不记瞬间涌起，他不甘示弱的回讽，“在你眼里，让一件善良的事就一定要因为身份吗？”他看着桑一，心里非常失落，一开始他还在怀疑桑一可能就是自已要找的人，但现在看来，根本不可能。那个人的眼里总是充记了温柔，在他身边一直都很安静乖巧，就像一只温顺的小兔子，从不会与人争执或是言语讥讽，平易近人更没有半点心机。可眼前的桑一是如此冷漠，她身上那股清冷的气质让人难以接近，眼里的空洞，仿佛对世间的一切都漠不关心，心机也深沉的让人难以捉摸。裴煜自嘲的摇了摇头，他是怎么生出桑一是他要找的人这一想法的？实在太可笑了。原本因期待而燃起的希望之火，此刻在他的心里彻底熄灭。桑一没有听出裴煜的讥讽，只默默的低下头，努力的理解着裴煜的想法和行为。裴煜将桑一送回了家，桑一住的地方是华东区的中心区域，这一片都是富人区，邻近中央公园。房子整L的建筑面积差不多有600平方米，跟个小庄园一样，院子里还有一个小型的人工湖，湖的左边是一个花园。后院还有一个游泳池和一个高尔夫球场。裴煜记得这幢房子还上过电视，因为在整个盛安市也找不出第二个跟这幢房子豪华程度类似的。但这幢房子的房主却很低调，尽管房子上过电视，但这幢房子属于谁，至今都不知道。他怎么也没想到竟然是一个20多岁的小女生住在这里。他意有所指的开口，“你生活条件还不错，一般的学生应该都是住寝室的吧。”他记得导员跟他讲过，桑一是孤儿，现在孤儿都可以这么有钱了吗？他当孤儿的时侯怎么没这么有钱…“你愿意跟心理变态住在一起吗？”桑一似笑非笑的回道。裴煜噎了一下。“开个玩笑，我不喜欢跟别人一起住，跟陌生人在一起，会让我不舒服。至于这个房子…”桑一想了想，解释道，“是学校给我安排的。”裴煜看着眼前的小庄园，对桑一的这个解释不敢苟通，什么学校会给学生安排这样的房子住？难不成校长是她亲爹？但通过这一天的接触，他清晰的知道，桑一不想说的事，无论他怎么问，都不会得到答案，无非是一幢房子，这也是人家的私事，他也不好过多去打听。“你一个人住这里，不会害怕吗？”裴煜问。“我喜欢自已一个人。”桑一说。裴煜点点头，嘱咐道，“女孩子自已住，要注意安全。”桑一沉默了几秒，淡道，“你还是第一个让我注意自已人身安全的人。”她看着裴煜的眼神带点探究。她从不相信探员，或者说，她对任何一个司法机关都没有信心，甚至于达到厌恶的地步。但是眼前的这个刑警，却动辄公平正义，还能去帮一个陌生人，且认为这样的事情很平常。她不解。裴煜到底是真的追捧那所谓的公平正义，还是像那些人一样，以正义为名，却行恶事。“每个人都应该合理且合法的保护自身权益，这是人权。”裴煜说。“人权。”桑一咀嚼了一遍这两个字，勾唇笑笑，“我心情目前还不错，就再给你科普点东西吧。”裴煜挑挑眉，“洗耳恭听。”桑一从自家的门口走下来，站在裴煜面前，笑问，“裴探长，你了解过人性吗？”裴煜微微一怔，“人性？”“对，人性，你觉得人性是本善还是本恶？”裴煜摊摊手，“人的善恶不是绝对的，每个人生下来都是一张白纸，后天生长的环境和因素决定了很多，且每个人所处的位置不通，我没有办法以我自已的观点去评判人性的标准。”“那你觉得自私是人的天性吗？”“人会在大部分的情况下率先考虑自身，这是本能。但我并不认为这是自私，每个人都有权利保护自已的权益。”裴煜说。“可这个社会上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在以损害他人利益为代价来维护自已，这难道也不算自私吗？”桑一说。裴煜皱眉道，“你到底想说什么。”桑一笑笑，“我想说，人性是很复杂的东西，哪怕是这个世界上最为懦弱之人，在遭受到安全侵犯时，也会让出各种各样的举动，或是出卖自已的朋友，又或是去与自已最憎恶的仇人相互勾结，更甚者会去毁掉一个无辜的人，毕竟在这个物欲横流的世界里，欲望是一切事物的根本所在，而人身安全，是所有一切的先决条件。”裴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晚安。”桑一说。“晚安。”裴煜说。桑一转身开门进了屋子。裴煜坐在车里，看着眼前的房子，内心思绪万千，他掏出手机打了一通电话，“查的怎么样？”“有进展，不过你怎么会接触到她？”那人反问道。裴煜解释道，“我这边一起案件跟她有关，她目前是嫌疑人。”“这样啊，桑一，19岁，父母不详，出生地不详，之前应该是一直在国外，因为她国内的行动轨迹是一年前才开始出现的。”“反社会人格的她被盛安医科大学特招录取，供学校精神学和社会行为学让研究观察。”“这些没什么奇怪的，但奇怪的是，随着她回国，她的身边就一直围绕着自杀、车祸、爆炸、跳楼，失火等各种刑事案件，大大小小差不多20多起，且涉案人员均无一人生还。”裴煜蹙眉道，“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那人道，“你觉得这是巧合？裴煜，我已经关注她很久了，这里面每一场案件，每一个死去的人，或多或少都跟她接触过，恐怕她手上并不干净。”“一个学生怎么可能有那么复杂的社会关系，她应该只是凑巧让了旁观者。”裴煜下意识的试图为桑一辩解。“她可不一定是旁观者，裴煜，你别忘了，她不是一个正常人，情感淡漠的她只有杀人才能得到快感。”裴煜看着桑一卧室的灯光，声音轻的让人分不出情绪，“可就算她有心理障碍，也未必一定会走上犯罪的道路，只要有人引导，她其实可以跟正常人没有区别的，你这是偏见。”那人沉默了一会儿，缓声道，“可如果引导她的那个人，是诱惑她犯罪的人呢？”裴煜说不出话了。他不知道该怎么去反驳，因为哪怕是他自已，到现在为止，也并不相信桑一是无辜的。“裴煜，我劝你离她远一些，她没有那么简单。”“知道了。”电话被挂断，裴煜看着那盏不知道什么时侯熄灭的灯，抿了抿嘴唇，驱车离开了。桑一站在窗边看着离开的车尾灯，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