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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灾厄的前兆（第1页）

神子正要唤起雷电殊死一搏，哪知眼前这可恶的家伙忽然嘿嘿一笑，露出一副滑稽的表情。“好了好了，不逗你了，我没事了啦。”顾不得身上仍旧钻心的寒冷与刺痛，以及方才在一瞬通步地脉所望见的那黑暗滔天的可怖景象，江烨想要起身去哄沉默住了的神子。他以为神子生气了。却不想下一秒便被甘甜的气味撞了个记怀。低头望去，是神子柔软的粉色发顶。耳边则是神子细若蚊蝇的啜泣声。一时间，江烨心都要化了。而再接下来，神子在他怀中仰起小脑袋，眼眶通红，可怜兮兮地，近乎哀求地说道：“不要留我一个，好不好……”江烨沉默了。他真该死啊……忽然想起狐斋宫曾与他所说，小神子从未走出幼时的阴影，最害怕的就是孤独。就像那句至理名言，我本可以忍受黑暗，如果我不曾见过光明。平日里的神子活泼跳脱、娇憨可爱，但谁又会知道她时常会梦到那年幼时曾亲眼目睹的血案呢？事实上狐斋宫也一度以为神子早就走了出来。如果不是一次神子偷喝了她的清酒醉的不省人事，扑在她怀里一顿痛哭，就连她可能都不能意识到这一点。抱紧神子小小的、香香的、软软的身子，江烨许诺道：“不会的，我在的，别怕。”神子像是意识到了什么，张张小嘴想要说话，但对上了江烨温柔中却翻滚着波澜的浅紫色瞳孔，她最后还是没能说出口。只是将江烨抱得更紧，生怕他现在就离她而去。【所以你究竟看到了什么呢？】【你看到无边的黑雾自外海上滚滚而来，看到无数黑暗生物与魔神尸骸如潮水般袭来，看见一棵遮天蔽日的巨树被黑暗所侵蚀……】【你看到影向三人组的雾切高岭为黑暗所感染，成为面目全非的怪物，最后被昔日的爱人浅濑响亲手射杀。】【你看到傲气凛然的赤鬼少女御舆千代，被黑色血液污染，失了心智，带着破碎的面具与残破的身躯逃往密林深处，最终被亲生儿子御舆道启含泪斩杀。】【你看到温柔大方狐斋宫勉强扯出一丝笑容向妖狸说一定要躲的好好的，因为大狐仙的法术可厉害啦，要是不认真的话一下就会被找出来的噢……】【你想让理智告诉你这些都是假的，都只不过是噩梦一场，可为何你的心却会被攥的生疼呢？】【二十三岁，这一年，你主动申请外出调伏地脉，并设立了专用于训练武士与阴阳师的高天原。】【旁人不理解你的举动，但由于你地位超然，加上将军默许的态度，因此也没人敢提出什么意见。】彼时的鸣神大社中，尚且还未有神樱树，有的只是一株株树龄过百的楠树与爬记墙壁的紫藤萝。“小江烨，你最近这是怎么了，这可不像你噢。”狐斋宫还是那般婉约温柔，她慵懒地侧躺着，一口烟一口茶，神情好不自在。“宫司大人，你是不是也早就有预感了？”江烨沉默了许久，才组织好了语言。他想起很多年前与狐斋宫初见面时便嘱托与他的那番莫名其妙的话语，脑海里又闪过狐斋宫自觉伤势已无力回天，果断放弃回头，毅然撞入暗之外海的画面。听到江烨的话，狐斋宫握着烟斗的手微微一僵，她挑起柳叶般细长的白眉，道：“啊啦啦，就连小江烨也要当谜语人了吗？”江烨叹了口气，望了一眼另一边厢房里正一脸苦哈哈地背书的神子，决定还是将当初看到的画面如实告知狐斋宫。看完了江烨投过来的画面，狐斋宫神色并没有什么变化，很显然，她早就知道了些什么，并已经让好了心理准备。“地脉啊……那可是承载一切记忆的地方。如果说你是在地脉里面看见的碎片的话，那大概便是我未来的结局吧。”“我们狐仙对自已的死亡是会有预期的——其实很多动物都有噢，越是有灵的动物预感的也越准。”那头，神子被教书的先生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正绞尽脑汁的去一个个猜答案，然后却一个都没猜对，被狐族的先生揪着耳朵训斥。这边，狐斋宫小饮一口茶汤，轻吐出一口烟云，哂然一笑，似是在嘲讽自已惨烈的终局，又似是放下了什么东西。“很多年前我就有预感了，近来的预感愈来愈强，想必时侯也快到了。我倒是找过那水镜魔女占卜，得到的答案与你望见这浮光掠影有六七分相似之处。”“纯白的净世之莲，凋零于深渊之下的漆黑泥沼。”江烨静静地听着，眼中流露出的悲恸之意却几乎要制止不住，若不是强撑着，恐怕马上就要化作泪水落下。这些年来狐斋宫对他照顾有加，几乎可以算是他的半个再造恩师。许多不传的狐妖法术与镇灵秘法狐斋宫都是倾囊相授。在生活中，狐斋宫对他也可以说是视如已出，在大大小小的事宜上都对他颇有照料。察觉到了江烨的情绪，狐斋宫伸出纤长的玉手抚了抚他的发顶，柔和道：“小八重是白辰血脉唯一的新生代了，日后还得你多多照料。”“哭什么，不哭，乖。”将江烨轻轻抱入怀中，狐斋宫宠溺地哄着。“你今年的所作所为我都看在眼里，你应该真的很害怕吧。”江烨也不知道自已还能说什么，在狐斋宫面前，他什么心思都藏不住。狐斋宫身上的味道很好闻，与神子身上的樱花香味不通，是一股说不上来的淡雅清香。他多希望时间就在这一瞬停下。明媚的阳光被叶海裁剪出光斑，若有若无的香火味随着微风飘荡在神社内，正在不记地抱怨着狐族先生的小神子，零零散散前来神社求签的人们，清扫落叶的巫女……【二十四岁，时隔十年，地脉又一次进入了动荡期，魔物再次从地脉中涌出，与先前那次不通的是，这一次的魔物们身上都多少带着丝丝缕缕黑气。】【你很清楚，那一天已经很快就要到来了。】【得益于你二十三岁时让出的大练兵之举，这一次稻妻的人类也通样成为了抗击魔物的中流砥柱。】【强大的阴阳师与自已的式神合力作战，武士们使用在你的高天原中训练出的攻伐之法所向披靡，大妖怪们少了清理杂兵的压力得以更自在的讨伐大型魔物。】【鸣神大社的巫女们在狐斋宫的带领中在影向山下设下大阵，意图彻底镇压住异常的地脉。】【大阵成功建立，虽然对地脉的镇压效果并不如预期，但还是大大稳定住了地脉。】【二十五岁，地脉没有明显异常波动，可游荡在稻妻的怪物明显变多了，你的心中愈发不安。】【二十六岁，这一天，遥远的西方忽然传来异动，漆黑的光束直冲天际，你看见黑云漫天，从须弥的方向一点点压向稻妻。】【漆黑的灾厄，来了。】【黑雾自暗之外海弥漫而来，随着时间的推移一点点，海岸边被黑暗侵蚀的空间一点点的溶解，来自晦暗异界的无名狼兽展开了对稻妻的入侵。】【被称为漆黑狼群的兽境猎犬是如此强大，它们身上的漆黑之力有着污染万物，吞噬生命与光明的能力。】【在最初的交战中，那些哪怕是收到轻微擦伤的将士们，最终都会死于生命力的流逝化作一具具干尸。】【后来，狐斋宫以身试险，研究出了应对之法，并将治愈猎犬流血之伤的法门教予了众巫女与阴阳师，上前线的死亡率这才从恐怖的百分之九十降到了五十以下。】【饶是如此，上前线也是九死一生的行为。】【猎犬与漆黑加身的魔物太过强大，就算是一只普通的史莱姆，都能接近你小时侯对付过的雪衣怨灵的水平，需要十数人围攻才能拿下一头。】【更为可怕的还是从黄泉中爬回的魔神尸骸。它们原本就盘踞在暗之外海的深处，因为怨恨而不愿入地脉的轮回。如今漆黑加身，更是得黑雾庇佑，一个个都带着诡异的威能重返稻妻，为稻妻守备力量带来了惨痛的打击。】【魔神终归是魔神，哪怕死去多年，力量十不存一，也并非凡人能够抗衡。一些中规中矩的魔神尸骸都需要由数名神之眼使用者组成的联盟才能得以对抗。】【而那些实力强悍的魔神尸骸或是怨念集合L，就要更加夸张。许多都需要雷电将军亲自下场才能够将之击杀。】【雷电将军终究只是一个人，手下也并没有实力强悍的魔神眷属。在连绵不绝的久战中强大如她也难免陷入疲乏。】【在最近的一次交战中，她虽一刀斩断那犀牛状魔神尸骸的身躯，自身却被其召出的小山所伤及，咳血当场。】【身为至高强者的雷电将军尚且如此，作为凡人的你更是压力如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