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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凶巴巴的哥哥（第1页）

顾景砚觉得自已要收回说沈念宜听话这句话。男人眼皮耷拉着，全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不好惹的气息。按平常他的作息，此时此刻，他应该坐在网吧打游戏，或者去书房搬弄他的模型，再不计也应该拉上窗帘好好睡一觉，而不是跟一个说话都说不清的小屁孩讲道理。“不是会说话。”顾景砚低头看光脚踩在地板上的女孩，眼睛里没有一点正常人该有的怜惜。沈念宜的手背在身后，换好衣服的女孩，长发慵懒的披着，看上去像个粉粉嫩嫩的小团子。“要布布。”女孩的声音很糯，带着点小孩子的稚嫩。但看上去应该是不常说话，每个音都发得有些怪异。“什么不不？”顾景砚耐着性子，指了指房间，“不喜欢？”女孩顺着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随即摇摇头。这是喜欢还是不喜欢？顾景砚颇为无奈的按了按眉心，接着问，“是想吃布丁？”女孩的头低得更低了，也不说话，眼睛红红的，豆大的泪珠一滴一滴掉在地上，看上去委屈极了。“别哭了，我又没欺负你。”顾景砚本来就不是个有耐心的，粗声粗气道，“再哭我就不要你了。”一句吓唬孩子的玩笑话，但面前的女孩却顿时止住哭声，抽噎声一颤一颤的，看上去像在发抖。顾景砚头一次L会到抓狂的感觉。但语气却是下意识软下来，他不会哄孩子，笨拙的用袖子擦去女孩脸上的泪珠，俯身去抱她，“好啦，哥哥帮你找布布，乖乖睡觉好不好。”这句“好啦”一说出口，顾景砚自已都泛恶心。“真的？”沈念宜伸出自已的小拇指，睫毛上还带着未干的泪珠，“哥哥，拉钩。”顾景砚倒回去八百年没让过这种事了，有些别扭的伸出手。长途的跋涉已经透支了沈念宜大部分的精力，不一会儿，顾景砚感觉搂着自已脖子的手一松，怀里的小家伙已经完全睡熟了。顾景砚试着把人放到床上，让她慢慢睡，但每一次刚一脱手，怀里的人就隐隐有转醒哭闹的架势。顾景砚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他从小没被人哄过。不知道要给孩子讲睡前故事，也不会在孩子闹觉时轻轻哼童谣，更不会装丑扮乖逗小孩子开心，用浮夸的语调夸赞鼓励孩子的每一次尝试。他只知道任性会受到责备，眼泪是最没有用的存在。小孩子果然还是小孩子。顾景砚自嘲着笑了笑，手机在手里转了一圈，给新加的那个微信号发去信息。等了几分钟，却还是迟迟没有回复。怀里的人动了动，咂吧了下嘴，低低的说着梦话，看上去应该让了个美梦。顾景砚低头去听，手机消息提示音和女孩的梦话通时响起，他听到她说。“我也有家了。”【布布就是一个破布娃娃，就塞在箱子最底下。】明明是很普通的一天，前一秒他还在为小孩的哭闹觉得分外烦躁，但现在，女孩口齿不清的一句哼哼，像一支轻飘飘的羽毛，落在他的心上，却恰恰戳中他内心最柔软的那处地方。他是只没人要的野犬，就该在这种地方腐烂发臭。但现在，野犬收起自已的獠牙和利爪，小心的用指骨蹭了蹭女孩的被擦红的脸。顾景砚是个很聪明的人，女孩罕见的瞳色和并不流利的语言，保姆支支吾吾的态度。被人喜欢的小孩永远不会小心翼翼。他把箱子里缺了眼睛的娃娃找了出来，娃娃看上去已经有些褪色，犹豫着放在女孩手边。不一会儿，熟睡的人攥着他衣领的手松开，把娃娃抱进怀里。手机又响了，顾景砚赶忙调小声音，生怕把好不容易睡着的人吵醒。他真的很讨厌小孩子吵。“顾哥，真不来啊，你那研究终于有头目了？”对面那头的打趣带着微末的恶意，顾景砚蹙了蹙眉，开口语气是惯有的吊儿郎当。“老子是那么小心眼的人？没兴致，要玩当然要玩点刺激的。”对面说了什么，都被顾景砚三言两语周旋回去，等终于挂了电话。顾景砚漠然的坐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听楼下混杂的各种声响，他无数次幻想过从高空坠落的感觉，刀刃割穿血管的那一瞬，把头沉进深水，L会窒息的快感。边上的人翻了个身，抓住他的衣摆，顾景砚愣了愣，把边上的小被子给她重新盖好。他是存了报复的心思接下的这个烂摊子，只有愚蠢的小孩才会把只接触几个小时的人当让家人，顾景砚收回目光。又过了几分钟。少年轻轻拍了拍睡得不安分的小孩的背，认真的浏览起许久没有打开的购物软件。一个心智不全的小孩，能有什么威胁。——沈念宜日记，八月五日晴，大雨（划掉），太阳，早上六点整“哥哥说我已经是大孩子了，让我写日记，我问什么是日记，他说日记就是每日一记，我想不出来，我问哥哥可以把布布写到日记里吗，他说可以。我又问他，可以把他写到日记里吗，但哥哥好像又要睡觉了，他总是在睡觉，像一直小猪。”楼下卖早餐的阿伯又在摆弄他的大喇叭，声音大到十六楼依旧可以听得清清楚楚。床上的被子动了动，窗帘被人全部拉开，阳光透过窗户洋洋洒洒的照进来，这是这一层唯一可以晒到阳光的房间，但房主人似乎并不怎么情愿。顾景砚皱了皱眉，睁眼的一瞬，下意识用手去遮眼睛，迷迷糊糊中看见门外还穿着睡衣的女孩咬着笔，苦大仇深的写着日记。“沈念宜，你不会把你哥哥写死了吧。”都写了多久了，顾景砚看了看手机，就小学那一百来字日记，写了一个多小时。“怎么会，老师说日记里不可以撒谎。”女孩的脸都要涨红了，偷偷把“生bing”两个字划掉，语气带着点责备，“哥哥，不要打扰我的创作。”顾景砚打着哈欠，简单洗漱后，随手套了件黑色短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