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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楔子一】（第1页）

2017年好像对于大部分人来说都是幸福指数特别高的一年，他们谈论起那年总是一脸的幸福。对此我并不能感通身受，17年那一年的夏天我真的觉得我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光了。可再到更后来我发现这才哪到哪啊！人的眼泪从来都是上不封顶的，而且总是突然得像那个夏天的雨一样。-----------------“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雨水混合着尘土的味道在校园里弥漫着，昏暗的教室里累的跟狗一样的高三学生却享受着雨声趴在桌子上休息，有的甚至已经在打呼噜了。我叫楚淮，楚是楚淮的楚，淮是楚淮的淮。此刻我正坐在自已的座位上正看着小说，而章节名正好叫“雨落狂流之暗”。如果是初中时的我一定会中二得感到一股命运感，可现在的我只会在心中暗叹：纯属巧合！“楚淮，下雨了诶。你带伞了吗？”此时正在跟我说话的是我的好兄弟魏利。魏利坐在我前面，正趴在课桌上百无聊赖的揪着我的橡皮。我放下书望着窗外，我真的挺讨厌下雨的。一是因为我没带伞，二是因为今天的兼职没法去让了。而且下雨天又让我回想起了母亲和姐姐离开家的那个雨夜。魏利突然伸出手在我眼前晃了晃我才回过神来。“别发呆了行吗，问你有没有带伞呢？而且这下雨了卸货那活我们还去不去？”“你怕什么，灵灵肯定带了伞。卸货那活老板也说过下雨就不用去了。我们都还是学生，他能让我们放学过去卸货就已经不错了，下雨天过去他肯定要骂我们，今天就别去了。”“还有能不能别再对我的橡皮用刑了，它能招的都招了。”说完我继续拿起书看了起来，魏利放过了我可怜的橡皮随后趴在我的书堆上叹了口气。隔着书我都能想象到他沮丧的表情，估计等会儿又得揪头发了。我知道他缺钱，准确来说是我们俩都缺钱。他父母在他初中的时侯在外地务工发生了意外，他和妹妹魏灵灵被安排给他叔叔抚养。但他叔叔一家对他们兄妹两个相当不好，于是上高中后他们兄妹就回自已家原来的房子住了。他叔叔只管他们吃饭的费用，一天四十块两个人用，确实是只够吃饭呀。于是魏利只能勤工俭学只要放假就一定会去打工来赚学费和其他生活费用。好在我们这儿只是三线小城市，未成年兼职管的不严。灵灵也特别懂事一到暑假就会去奶茶店兼职，加上邻居和朋友们时不时的帮助也还算能支撑。灵灵今年上初三，全年级第一，是一个聪明又可爱的女孩。更是我们这个朋友圈里的团宠。每次看到他们两兄妹我都会想起姐姐还没离开的时侯。我缺钱也是差不多的情况。魏利缺钱是因为要照顾妹妹，而我缺钱是因为要照顾家里的酒鬼父亲。从我初中开始，父母的争吵就好像某位亲戚一样每月从不缺席。再到后来越来越频繁，直到每天都吵，直到我和姐姐都已经劝麻木了。我初中之前他们每年都在外地务工，在这以前我都是跟姐姐一起生活。姐姐比我大三岁，我们的童年就大部分时间都寄宿在各种各样的亲戚家里。直到有一天性格强势的姐姐再也无法忍受寄人篱下受人白眼，于是姐姐就带着我回家住了。她每天照顾我还要监督我学习，自已却每天忙碌到一两点才睡。相依为命真的是很神奇的一种状态，它能让两个过得并不幸福的人产生幸福感。幸运的是我们至少还有父母能提供足够的生活费。我对父母感情并没有那么深，但也只是没有姐姐深而已。我爱我的父母，我知道他们为了这个家很辛苦。我和姐姐都升学后他们才不再外出打工，姐姐终于不用那么辛苦了，可我没想到代价却是我们这个家的破碎。我们那个小城市，不出去打工就没有钱，没有钱矛盾与争吵就会不请自来。在我初二的某一天我回到家，看见父母和姐姐都只坐在沙发上也不说话。姐姐这个时间应该还没放学才对。他们三人都看向了我，我感觉到了空气的凝固。我知道我们这个家要变了，而我似乎没有选择的权利。他们叫我过去，我像是快要散架的玩偶一样僵硬的走过去坐下，静静的听着他们说的话。我只感觉大脑过载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可失神的我却又神奇的听清了他们的每一句话。他们已经离婚了，妈妈会带姐姐去广州生活，而我留下来跟父亲一起生活。我看着妈妈和姐姐，姐姐却一句话都没说就那样看着我。这个眼神我见过，小时侯她拒绝给我买玩具的时侯就是这种眼神。我知道这已经是无法改变的事实了。我再也无法控制自已冲回了房间锁上了门，任他们如何喊我我都不再回应。此时性格还很木讷的我根本不知道怎么巧舌如簧才能劝爸爸和妈妈复合。因为他们的矛盾根本没有谁对谁错，是他们的三观不通和生活拆散了他们，我甚至没法去恨他们中的谁。“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哗”下雨了，夏天的雨总是这样突然。我打开窗户呼吸着新鲜空气，心中的郁闷却一点都没消散。我就这样望着窗外的雨夜发呆，我突然想起了以前看过的一部香港电影叫【全家福】也是讲述一对姐弟以及父母离婚的，而且正好也是一个雨夜。我突然觉得自已现在好像电影里的弟弟“小彬彬”，我孤寂的望着远处的信江回忆着剧情。电影里姐姐为了阻止父母离婚打碎了存钱罐带着弟弟离家出走，开启了一出有笑有泪的公路片剧情，而我现在也幻想着能出现这样的剧情拯救这个家。初二正是中二幻想的年纪，可就算想破天那也只能是幻想！长大后我释怀了，原来不止是初二，而是每个年龄段的幻想都是想破天也没用！但此时，幻想是少年对抗现实的唯一武器。“咚咚咚！咚咚咚！”“小淮，你妈妈和你姐马上就走了，你去送一下吧。”敲门声打断了我的幻想，爸爸的话更是敲响了警钟。我想过她们很快就会走，可我真的没想过今晚就会走。我的心中愈发沉闷，窗外的雨在我眼中迷散，心跳仿佛加速百倍，雨声不再，只剩心跳声和喘气声。突然一阵雷鸣打破了寂静，我意识到再不去就没时间了，我打开门疯了一样往楼下冲。只看到楼下妈妈和姐姐在一辆出租车旁撑着伞看着我，她们在等我。看到我气喘吁吁的样子妈妈再也忍不住了，捂着嘴泣不成声。她哽咽着让姐姐去给我打伞她先回车里了，我知道妈妈是怕自已会忍不住留下。姐姐走过来为我撑伞，现在的我脸上已经分不清雨水和泪水。“姐，我。。。。我。。。。我以后能去看你和妈妈吗？为。。。。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快就要走？”现在的我已经抽泣的没法好好说完一句话了。姐姐一把抱住了我，哽咽了一声但随后便温柔的说道：“小淮，一定要好好生活，照顾好自已也照顾好爸爸。你小时侯不是说长大要保护姐姐吗？所以等你成为大人的时侯我就回来看你！”姐姐说完轻拍着我的背安慰着我，缓缓的哼起了一首歌。“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问君此去几时还来时莫徘徊天之涯地之角知交半零落一壶浊酒尽馀欢今宵别梦寒”多年后再见她们时我也会唱这首歌了，还唱过不止一次。她们走了，这个世界上最爱我的两个女人走了。我望着远去的出租车尾灯，直到再也看不见一丝红光。回家后我依旧在神游，这一切来得太突然了。一夜无眠的我望着窗外的雨突然想起来，自已忘了问姐姐：到底怎样才算成为大人呢？-----------------妈妈和姐姐走后，爸爸好像变了一个人。每天喝酒，喝醉了就睡。我没见过他哭，可他颓废得好像每天在醉梦中哭了无数次。我只能肩负起照顾他的任务。邻居说我照顾爸爸是倒反天罡，可我没有怨言，因为我答应过姐姐会照顾好爸爸。爸爸变了很多，但有一点没变，他会在二月十号我生日那天冒着寒风去车站给我买我们这的特产“饶城烤鸡腿”。这是我小时侯最爱吃的东西，每年过年回来他都会给我带。那天也是他一年中唯一一天滴酒不沾。可为什么每次他总是沉默着看着我吃，一句话也不说呢？-----------------思绪回到这个夏天的这场雨。我觉得我跟魏利真的很像，我们就好像这个俗世里的两个异类。两个最孤独的小孩只有相互依靠才能盖住伤口。当异类有了通类，我们便能依托彼此对抗“氛围”。青春期少年的自尊心就好像我们江西菜中的辣椒一样，可以不用太多但绝对不能没有。我继续看着书，发现书里的主角跟我一样总是会回想他的“那个雨夜”我合上书在心中暗啐道：“纯属巧合！中二的把自已代入到小说主角是最愚蠢的事之一！”-----------------人的记忆很靠不住，就像一块容易被消磁的破硬盘。过去的事情就像是画在沙地上的画，时间流逝记忆错乱，直到再也无法分辨原来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