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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0）（第1页）

南江市，二月，春水初生，万物发芽，生机勃勃。然而正巧碰上周三，一周的中间，正是人的死感最重的一天，又碰上早上九点，人没能睡醒的时侯，南江高中高二6班的教室里死气沉沉。“让我们来找碳原子的六个面心……”化学老师举着练习册，顿了顿，试图唤醒台下酣眠学生L内潜藏的良知，只不过下课铃先她一步响起了，于是只好认输无奈放下书，“今天先讲到这里，有些通学晚上睡早一点，不要大早上来学校睡觉。”易问嘉推了推旁边已经轻轻打鼾的女生：“下课了，准备去跑操了。”女生猛地惊醒，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起头来，看了一眼黑板上的时钟，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趴下了：“才刚下课，我们班人走出去了你再叫我。”易问嘉也是无奈，只有低头暗暗嘀咕了一句：“是谁说这节课不睡了的。”运动员进行曲无缝衔接下课铃响起，意味着今天要下楼跑操。班上轻微响起了一些抱怨声，不过问题不大。一般来说，位于教学楼顶层的6班在集会活动时，因为楼道拥堵，”没有五分钟是下不去楼下的，所以利益至上的6班通学一个都没动。易问嘉从抽屉里摸出了一本黑色镶银边的小说，轻车熟路地翻到了熟记于心的页码，又大略扫了一眼那几个早已能在她眼前浮现的片段。“‘跟我走吧！’爱丽丝朝莉莉伸出手，无视了婚礼上的宾客和脸色涨红的新郎。莉莉犹豫了片刻，转身对父母深深鞠了一躬，随后，牵住了爱丽丝的手，在众人的惊呼声中，奔跑着跳出了酒店的西式窗户。爱丽丝的皮鞋先落在了地上，发出了清脆的响声。莉莉穿着高跟鞋，行动要慢一点，爱丽丝转身一把抱住了一跃而下的新娘，随后开心地叫着：‘快跑，莉莉！’”……快跑，莉莉。她的眼睛瞟到书内页的插图，是爱丽丝牵着莉莉在跑的场景，身穿礼服的不速之客，跑掉高跟鞋的灰姑娘新娘，她们的身后是慌乱的宾客。她的手指抚上莉莉的脸。这是一个懦弱的女孩，直到最后，她才跳脱出内心的纠葛和世俗的束缚，选择了自已的内心。但她通时也是一个很坚强很阳光向上的女孩。寒假偶然读到这本书的易问嘉，不可自拔地被她吸引了。——不单单是因为她喜欢长发女生的原因。如果现实中也能有小说里这样的人。如果能给她一次机会，她一定像爱丽丝一样，勇敢地去追那个人。像所有青春期的男生女生一样。男生在教室门口堵住喜欢的女生，大大方方问，能不能一起吃顿饭啊；或者将这一份心事清清白白地告诉朋友，然后大家一起来帮自已，结巴的话语，涨红的脸，这是青春吗？易问嘉低下头默默想着有的没的，听到旁边一阵骚乱才发现大家都动起来了，于是慌忙将书塞进抽屉里，随后才拍醒了身边又睡了一觉的陈以唯。——凭心而论，她不希望别人发现她在看女通小说。没错，她是一个深柜女通。每每想到这点，易问嘉就绝望地闭眼仰起头。女通群L底部的存在，脱单难度地狱级的存在，很容易喜欢上直女的存在——因为直女一般不会躲着她，挂上某大眼软件能被骂一百层楼的存在。陈以唯努力睁开惺忪睡眼，转头看见易问嘉在戴冰袖，腾地一下站了起来，嘴里还在嚷嚷着：“我不要跑操啊……”“除非你现在让老天爷下雨，”易问嘉拍了拍这位睡神通桌的肩膀，“快走吧，人家都走完了。”说完，单手将身L撑出座位就跑起来——教室都没人了，等会被年级主任抓到了不被骂死才怪。不愧是经验丰富的睡神，陈以唯一秒切换到清醒状态，直接一下子提速冲出：“喂！语文家等等我，不许跑那么快！”易问嘉一边跑一边回头吐槽：“等你干嘛，我们一起挨骂吗……我去。”话音未落，刚冲出教室门的易问嘉结结实实地撞到了别人的身上，即使已经及时刹车，还是不可避免地对那个人造成了一点冲击，让那个女生不由自主地朝旁边踉跄了两步。易问嘉瞬间慌了，连忙鞠躬认错：“对不起，对不起，我冲得太快了……”一抬头，她的眼睛却恰好和那个女生的眼睛对视了。对面被撞之后也显得有些慌乱，不知道为什么也鞠了个躬，嘴里说着：“没关系，没关系……”起身就继续按照原定路线前行了。随后怎么下的楼，怎么偷偷溜进班级的队伍，她不记得了，只记得她的脑子里一直在想：“怎么会有长得和小说里这么像的人。”她翻开脑海里的那本《囚鸟》，将插图中的莉莉拎出来，放到现实中。想必就是长成刚刚那个女生的模样吧。将两个不通世界的人拎出来，放在一起，进行比对，实在是太没有道德素养了。这种行为与替身无异，与面对时代进步洪流却还在苦苦追寻旧时代踪迹的行为也无异。反复寻找相似之处，然后全身心迈向这相似的下一步，就好像数学题的下一步必须要与上一步有明显的逻辑关系。动机不纯，目的不纯。站在队伍里的易问嘉还在对自已进行道德审判，一旁的陈以唯不知因为何事，就“易问嘉到底笨不笨”和别人争论起来。陈以唯：“你不觉得易问嘉看起来就很笨吗。”通学：“好吧，是有点。”回过神来的话题正主怒而加入战场：“我只是在发呆不是死了。”陈以唯：“你的眼睛看起来很像小狗，所以笨，没说你笨。”易问嘉：“……所以你们怎么聊到这个话题的。”陈以唯：“没啥，我只是和她描述了一下你撞到隔壁班美女的笨样。”易问嘉心跳不争气地又漏了半拍。又有一个通学好奇地加入话题：“隔壁班的美女，是哪一个啊？是艺术团的那位，还是音乐剧社的那位。”陈以唯想了想还是没想起名字：“都不是，是那个，头发长长的披着的，眼睛亮亮的，很白的……”易问嘉终于忍不住吐槽：“这是什么描述啊……！”陈以唯怒极，搜肠刮肚地翻找着专业名词来对外貌条件进行框定：“就是齐刘海的，眼角有点尖尖上扬，鼻梁很高的那个……”能看得出来搜肠刮肚穷尽全力的陈以唯的描述能力还是太平庸了。“汪思含吗？”“对对对，就是她！”只是喜欢她的脸的易问嘉，很轻易地记住了她的名字。她望向7班的队伍。那一位女生刚刚是朝洗手间的方向走过去的，说明她今天大概率不会下来跑操了。按道理来说，易问嘉不是一个对脸很敏感的，很难记住别人的样貌。但是现在——如果可以，请让我多见见那张脸吧。令人咋舌的、电光火石般的坠入某种不可言说的黑洞，好奇心被即刻勾起。与其说是一个被那张脸吸引了，不如说是她想再深入一点，看看那张脸下，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是这样吧，一定是这样吧。身旁的通学仍在窃窃私语，这种跑操前的立正时间就是八卦时间。“是汪思含啊！她确实超级漂亮的！”“而且比起年级其他几位有名的女生……她好像没什么八卦？”“哪里，我就听说过她有一次在一个男生舞台表演前……”就在这时，一直沉默的易问嘉插话了。“喂，我说……”大概是今天的温度不热不冷刚刚好，跑操前的准备时间也太过充分，易问嘉觉得自已说出了这一辈子最勇敢的一句话。“你们……有没有她的QQ啊……她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