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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人生若只如初见（4）（第1页）

雨水经历了2000米的坠落，终于在不锈钢的屋顶上碎裂成一滴滴光点，发出巨大的轰鸣声。门外的壁虎早已不知所踪，也许已经沿着水汽钻进了哪一处潮湿的墙缝里。风拉扯雨水，一波一波在地上画出白色的浪潮，以至于整个操场都成为了灰色调油画中的一景。好吵啊。即使戴着那种自带耳塞的耳机，易问嘉还是不住地想着。外面的雨看来下得真的很大。白炽灯上有小水虫在绕圈飞。潮湿的泥土味、铁锈味、纸盒子味，混杂在一起，流转着将易问嘉包围。她看见有雨水从高高的小窗户中溅了进来，微微打湿了汪思含肩上的发梢。似乎激起了微微的清香，从那好几种味道中突出重围，让易问嘉微微窒息了。要不要请她过来呢？应该不会很尴尬的吧。只要一直低头玩手机。“那个……”汪思含没听见。或者说，她听见了，但是怕自已在幻听，忽然一抬头回答有些尴尬，于是想要假装成自已没听见。易问嘉又鼓起勇气大声了一点。“那个……”汪思含终于抬头了，对上她那一双含笑的眼睛，易问嘉感觉、脸颊周围有些隐隐的发烫，一瞬间所有勇气都消失了，想象中自已英勇开朗打招呼的场面也没能出现，只有自已背水一战般决绝的心理和越来越小的声音。“你那里，会被雨淋到，你要过来吗？”汪思含看着这一双与她对视又火速移开视线向别处的眼睛，觉得莫名有些好玩。听了话反应了两三秒才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一扭头看到自已的肩膀处果然有一小片被雨打湿了。于是点头道谢：“谢谢你。”随后站到了女生的旁边，于是她们变为一起面对着绿色的不锈钢铁门并肩站立了，也是直到这时易问嘉才发现，汪思含好像比自已高了半个头多。雨声击打屋顶发出如弹珠洒落地面的轰鸣，伴随着风的韵律时大时小。易问嘉被身旁传来的清香彻底包围，她已沦陷在这不知道是什么牌子的洗衣液中。只觉得呼吸都放缓了无数倍，大脑晕晕沉沉的。校园的另一头，李书文用自已最快的速度吃完了粉，逆着进入食堂的人流拿着伞努力快速行进着，与此通时易问嘉的手机顶部弹出了一个聊天框。让她终于觉得自已的时间开始流逝了。1918李书文：就来。当绿色不锈钢门终于被李书文带来的保安打开时，两人之间还是保持着这种相距一米的陌生的距离。“小汪？你也在这里呀。”李书文演技还是不错的，故作惊讶对汪思含笑了笑，易问嘉在心里默默感谢她对自已的掩护，汪思含也回以礼貌性的微笑，笑着回了招呼：“书文，是你呀。”“我这只有一把伞，你们二位，和我挤一挤？”“可以……”“你们先走吧，我的标志旗还没放好……”“没事的，不用放了，这么看起来下午也比不了铅球了，直接走吧。”“不要，你们先走吧。”汪思含又忍不住侧头看了看身旁的女生，侧脸看起来鼻梁高高的，眼睛更亮更可爱了，与其说是有些讶异，不如说是她有些好奇这个女生之后会说什么。易问嘉感受到旁边的视线，打了个寒颤，随后又刻意压低声音解释道：“是我不小心把你关进来的，三个人挤一把伞还是太容易淋湿了。”然后又默默评估着从器材室到宿舍的路上有多少可以避雨的地方，最终认为计划可行，“你们走吧。”还是李书文最懂她，警惕地看着她：“你不会要跑回去吧……唉！你别走！”易问嘉已经站到了门边，笑着对她挥手：“宿舍见！”她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她要窒息了。随后易问嘉义无反顾地冲到了雨里，简直像在落荒而逃。李书文无奈地望向在倾盆大雨中跑远的身影，将伞撑开，向汪思含示意到：“请来吧。”汪思含弯腰钻入伞下，李书文又将伞举高了一点。她望向那个女生跑远的方向，状似无意般地询问李书文：“是你们班的女生吗？”“不是的，”李书文记脑子想着怎么给友人打助攻，于是尝试将话题引得再进一步，“你想认识她吗？”汪思含下意识将手指对在一起装无辜：“难道在你眼里我就是乱要女生联系方式的这种人吗？”其实本来是有点想要的，但是被李书文点出来了就下意识闭嘴了。丝毫不知道自已帮友人把即将进洞的高尔夫球又打向远方的李书文在心里哀叹了一声，通时默默替友人默哀三秒钟。但是又下定了决心必须要让些什么。“她是和我一个初中的，”李书文斟酌着词句，力求让友人在汪思含心中留下印象，“她很有名那时侯。”“这样啊——”很有名的意思是八卦很有名，还是成绩很有名，还是长相很有名？汪思含想了一下，还是没想出来，至少她现在是一个不那么有名的人。她也没打算当这个捧哏，接了一句不痛不痒的茬，是随时可以让话题终止的那种。李书文斟酌了很久，怎么说都感觉有些突兀，张口闭口了数次，最后识趣地闭嘴了。将伞又往汪思含那边偏了偏。然后她们都没再说话。-“陈——以——唯——”跑鞋重重拍打积水发出清脆的声音，发梢上的水滴被速度遗落在身后。易问嘉大口喘息着，哪怕雨水落入口中，心中的欣喜之情仍不被浇灭半毫。远远她就看见了陈以唯撑着的那柄蓝色的伞。似乎是内心的激动之情终于找到了一个发泄口，她不顾形象地大喊道：“陈——以——唯——”陈以唯转头，看到易问嘉全身湿透的狼狈样，连忙举着伞也向她奔去，直到雨伞完全遮过友人的头顶。她用一种看笨蛋的难以置信的眼神看着易问嘉。“你不是去帮李书文的忙了吗？怎么淋着雨就回来了？为什么不喊我去接你？”易问嘉只知道嘿嘿地笑，故作神秘地竖起食指：“猜猜刚刚发生了什么。”陈以唯：“你碰到汪思含了？”“你怎么知道？”“你现在的表情像变态。笨死了。”陈以唯表示了自已的鄙视，易问嘉喜欢把自已的开心难过都写在脸上，她一眼就看出来了。也不顾易问嘉浑身都是湿漉漉的，拉住她的手就往前带。“有什么话边走边说，你的当务之急是赶紧回宿舍洗个澡换个衣服，现在你真的看起来笨死了。”易问嘉本来还想陈述自已刚刚和汪思含被锁通一间器材室的奇遇，被打断后又冷静了下来，咽了口唾沫，将故事吞进了肚子里。有些奇遇，还是只有几个人知道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