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实证明,江瑾既高估了江羡的L能,又低估了对手的戒备。江羡没能跑出去多远,就有人追了上来,而且追她的人并非徒步,而是骑着高头大马。马蹄声紧紧跟在她身后,哒哒哒哒,声音愈发靠近。江羡稳住心神,连回头看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凭借听觉判断,她身后应该只有一个人追过来。论脚力,她跑不过骏马,论身手,她更是打不过杀手。她虽对国事一知半解,但也隐隐猜到对方就是冲着他们兄弟二人来的。武帝招降南山王,令其以子为质,这对大周的藩王而言,是勉强能够接受的屈服条件。倘若他们这两个质子在返京途中莫名死掉,那其余藩王是战是降,就会产生极大的变数。所以,她心里十分明白,若是逃不掉,就唯有死路一条。想要从对方的屠刀下侥幸逃生,就凭她这单薄瘦弱的身躯,那匹烈马随便一蹄子就能轻易要了她的命。江羡一边沿着弯弯曲曲的路线拼命狂奔,一边匆忙解开腰带,将那柄匕首紧紧系在腰带一端。像蛇一样的行进路线,对于一匹高大威猛的骏马来说,可不如她这般灵活。江羡瞅准时机,在马头尚未完全调转之际,用尽全身力气挥动腰带,直冲向马上之人,由于害怕自已手滑将匕首抛出,她还特意在手臂上绑了整整两圈。理想与现实之间,永远存在着极为残酷且巨大无比的差距。江羡原本是打算将对方刺伤,即便不能刺伤,让其摔下马也能拖延些许时间。谁料对方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黑暗中准确无误地抓住了腰带的另一端,在她尚未反应过来之前,猛地一拽一提,下一瞬,她已被人死死捏住喉咙,直接拎到了马背上。“有两下子。”男人冷笑一声,像看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江羡的喉咙几乎被捏断,手脚疯狂挣扎,窒息的感觉与剧烈的疼痛令她不由自主地翻了两个白眼。就在这时,一支利箭破空而来,不偏不倚正好射中男人掐住江羡喉咙的手臂。江羡获得了喘息的机会,眼睛迅速一扫,下一瞬便伸手抓起那柄匕首,朝着男人的胸口狠狠扎了下去。鲜血喷了江羡一身,男人因极度痛苦而扭曲的脸直直映入她的瞳孔。江羡呼吸猛地一滞,这才恍然醒悟,她杀人了。烈马受到惊吓,将马背上的两人毫不留情地摔了下来。江羡晕头转向地,在地上连续滚了好几圈,等她好不容易看清时,发现自已正压着一个人肉垫子。男人显然还没断气,嘴角微微扯动,露出一个充记讽刺意味的笑容,好像在说,他一世英明,竟然栽在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手里,老天不公,命运弄人。“我,只是想活命。”江羡如此说道。她虽然柔弱不堪,但她的性命也不是任人践踏欺凌的。别人既然想要杀她,她当然也能够奋起反抗,甚至杀了别人。武帝魏易骑马匆匆赶来时,就看到两具“尸L”相互叠在一起,场面看上去格外“和谐”。魏易跳下马,伸手将上面那只小的提了起来,仔细瞧了瞧,只见其浑身是血,眼珠子动也没动一下。魏易抖了抖:“死了吗?”江羡艰难地转动了一下眼珠子,语气冰冷地回了一句:“你说呢?”从马上摔下来,她的头还有些晕乎乎的,被魏易这么一抖,更是晕得厉害。明明魏易已经率兵离开,此刻却突然出现在这里,这充分表明,魏易是把他们兄弟当作了诱饵,想到这些,江羡的气息就难以平复。魏易厚着脸皮扯了扯嘴角,仿佛对江羡不留情面的质疑理所当然。把人扔到一边,他才去提下面那只大的,等看到下面那人胸口的伤时,脸色瞬间沉了沉。娘的,他只是射了这人的手腕,他胸口何时出现了这么大的伤口。看完没好气地瞪了江羡一眼:“你干的?”江羡整理了一下表情,故作镇定地说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魏易冷哼一声:“你十条命也抵不过一个威虎大将军。”言外之意,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你拿十条命来赔不行。江羡听到这话,瑟缩了一下。这威虎大将军乃是大周声名赫赫的国之栋梁柳朝,不知为何,这位栋梁不爱皇家爱藩王,铁了心认定东山王当自已的主子。魏易来东山,并非急于铲除东山王的势力,而是为了引出这位大将军。江羡看着昏迷不醒,白绫裹胸的威虎大将军柳朝,那魁梧壮硕的身材,裹着和她一样的白绫,这感觉甚是怪异。“今日如何?”听到军医云池的声音,江羡赶忙用筷子蘸了水,轻轻抹在柳朝干涸的唇上。“还没醒,他还能醒过来吗?”要是醒不过来,她毫不怀疑魏易那只暴君会拉她去陪葬。“你那一刀,原本是能够要了他的命。”云池饶有兴致地看着这个瘦弱可怜的小东西。江羡正色道:“我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云池哈哈大笑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