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席话说完,那些丫鬟婆子哪敢说个不字。也不敢多问洛小娘一句,只得道:“谨遵少夫人教诲。”然后井然有序地出了院子。洛小娘在此刻走出来,感激道:“大少夫人,多谢——”“别谢我,我并不是帮你,”沈欣月实话实说,“出了这个门,你在国公府的处境仍旧没变。”她帮不了任何。也没理由帮。洛小娘眼底划过绝望,“我知道了。”她摸着肚子转身,悲怆地自言自语——“明明是我自己的孩子啊,明明是我的孩子……为什么命由不得我呢,为什么……”似询问,似诀别,落进沈欣月耳中。许是那句“为什么命由不得我”,让沈欣月心里五味杂陈,她忽然叫住洛小娘,“你知道为什么吗?”洛小娘转身,不明所以。沈欣月认真道:“因为你是妾,从你被纳进国公府那天起,你的命运就不掌握在你的手上,你做不了自己的主。”洛小娘听得越发绝望。沈欣月却话锋一转,“但是人,就该为自己寻找生机,父母若靠不住,就不靠,男人若靠不住,也可以撇开,只要你想,就为时不晚。可你愿意放弃国公府的荣华富贵,远离他乡吗?”洛小娘听闻,有了希望,“当然,我可以没有裴彻,但我不想失去我的骨肉。”这话,给沈欣月听乐了。果然,裴彻还是挺讨人厌的。她正色道:“我可以送你去金陵,但这一切,不能被国公府其他人知道,你也明白若是被人知道的后果。”洛小娘慎重地点点头。随即,云昭和紫灵将洛小娘乔装成丫鬟,从后门偷偷送了出去,没同任何人商量,上了金陵的大船。这次,还得委托云昭跑一趟。顺便,还要帮沈欣月买下金陵的铺子,绣衣阁的分铺第一站,就是金陵。到了黄昏时,沈妙仪见人还没出来,有些坐不住了,亲自寻来青云院。沈欣月装傻充愣,只说自己早就将洛小娘赶出去了,也不知其下落,沈妙仪也无法拿她怎样。虞氏听说了这些事,将沈欣月传唤过去,沈欣月还是一样的说辞。虞氏低头一笑,“沈氏,论行商,你的确有些本事,还懂得利用人脉,有了郡主的照顾,各处夫人都会真心夸赞你聪颖、手艺好,至少明面上,不会贬低你行商这件事。”“也因此,我甚至有考虑提早将管家权交付给你,即便如此,你也不改说辞吗?”虞氏的话,是以利相诱。沈欣月神色不变,“母亲,我无愧于心。”虞氏将茶杯重重放下,“即便洛氏肚子里怀的是庶子的庶子女,但那也是裴家的骨肉,你今日的做法叫我很失望。”沈欣月拿不准,“您想如何做?”虞氏冷冷瞥了眼,“你既然无愧于心,就不必问我的意思了,做你自己想做的,我倒要看看你保不保得住她……我倒希望,你能如愿,倘若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到,将来怎么做当家主母。”这话,大概是同意了她为洛小娘保孩子吧?沈欣月一时有些拿不定了,目光频频朝虞氏脸色看去。此刻,邹嬷嬷大惊失色地跑了进来,骇然道——“夫人,少夫人,不好了!”“圣上说世子春闱舞弊,被扣在宫里了!”舞弊?前世没这回事儿啊!沈欣月镇定道:“邹嬷嬷,你慢慢说。”邹嬷嬷看向虞氏,“陈书回来告诉了国公爷,国公正往宫里赶去呢,这次世子是阅卷考官之一,今早天未亮放了榜。”“早朝时殿试,陛下要为一甲前三名定下排名,亲自出了考题,其中一位考生却支支吾吾,回答平庸,陛下起疑,寻来考卷,通篇辞藻华丽,但语句颠倒,毫无实用,竟连三甲榜末的考生都不如,能考上举人都是稀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