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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红妆(五)(第1页)

第四十五章看胡车儿这般的抗拒,刘琮道:也罢,既胡近侍不愿,就作罢吧。薛玉宁伸出的手一顿,低着头,诺诺的应了声是。立于下首,她心里五味杂陈。大将军向来治军严明,何时这般纵容过将士。她打量面前的胡近侍,看着他的面容,心里的奇异感阵阵漫上心头,她正扯着颈间的布巾,遮掩着几乎看不出来的痕迹。薛玉宁心里悲痛,她对着刘琮微微一行礼,柔软的裙裾一触地面,她道:将军,那玉儿退下了。上首那人并未挽留,低低的嗯。了一声。薛玉宁提了案几上的食盒,本打算将大将军还未食完的菜食撤下去。哪知刘琮却又阻止了她,她心里一喜,以为这人要挽留她,却听那人道:搁着吧,本将还未食饱。是。她拎了食盒,路过胡车儿时,看了她一眼,踱步离开了。胡车儿一直目送她离开营帐,才对着刘琮说道:薛姑娘走的时候好像很是失落。未曾留意!车儿犹豫,但还是将心里的困惑说了出来:将军,你难道未曾发现薛姑娘爱慕与你啊!刘琮这才抬眼,看着车儿,似是在询问:那又如何看来这人是知晓的啊。车儿本着育人的态度对着刘琮道:你这般,会让薛姑娘伤心的。她想起薛姑娘将将出去时黯然伤神的模样,又道:江天一色无纤沉,皎皎空中孤月轮。这薛姑娘就好比天上皎洁的月亮一般,只可被捧在手心里宠着,将军你这般做,可是会与美人失之交臂的。刘琮被胡车儿满口胡语逗笑:本将看你就是这天上一轮孤月,愚钝的绝无仅有!被这人嫌弃,车儿也不恼,她觉得刘琮说目前还没有认清楚当前的现状,愚钝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她语重心长的教导刘琮:大将军,你要记得珍惜眼前人呐!刘琮一脸不屑,不置可否。车儿深深的为薛姑娘感到可悲,爱慕上这样一个油盐不进的木头,真的不知是薛姑娘的幸还是不幸!自从他们这次从祁连山回来以后,她明显的感觉到薛玉宁来这里的次数比往日勤了许多。日日嘘寒问暖,检查伤口,询问伤势。她想,这可能是因外界的传言吧。可是薛玉宁并未在刘总帐中看到将士空中所言的从晋国虏来的小妾,说刘琮有龙阳之好,她是万万不会相信的。薛玉宁出了帐以后,望着这暗夜,心里苦涩极了,听着帐中传来的窃窃私语声,夹杂着刘琮低沉的声音。她不断安慰自己:大将军对我应是不同的,不然平城首攻,为何送了这么多的贡礼,来给爹爹呢,想起他也对自己关心倍至,她摈弃了自己心里的想法,自己从不奢求她可以做大将军的唯一,他是胸怀天下的王者,有他的野心和抱负,她只要能在他的心里占据一席之地就行,能时时刻刻看到他,能伴随他左右,她变觉得满足。帐内,车儿摇了摇头,对着刘琮对着他苦大仇深的眼睛。他手里又握了银箸,眼神示意。车儿乖觉,知道此刻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乖乖的替刘琮布好了菜,便拿起托盘里一个小碗自己吃起来。这是刘琮给他的特例,让她可以和他同桌而食。他为此感恩戴德,因以前每次刘琮食完,饭菜都变冷了,她那几日日日吃冷食。现在好了许多,能吃上热乎的饭菜,她真的要感谢死刘琮了。车儿一边食菜,一边说:薛姑娘的手艺可是真真的好,这饭食做的可口极了。旁边刘琮落了银箸,道:即是合胃口,那边多食一些。她咬着银箸,笑嘻嘻的笑着回应:是!这时倒是格外的听话,刘琮看着她小巧的虎牙露在外头,眼睫一颤,也不再看她,似是嫌弃道:食饭咬箸,胡近侍,你这些恶习是从哪里习得车儿脖颈瞬时红了,满面的羞愧,赶忙坐正了,将筷子搁置的碗上,偷眼儿瞧着刘琮小心翼翼道:大将军……小的……小的失礼了。她这真是天大的无礼,就因这事被爹爹罚过无数次,好不容易改了过来,没有想到,一时得意忘形,竟是忘了规矩。刘琮自幼生在边疆,身上王公贵族的礼节,样样俱到,一言一行,沉稳得体,哪里像自己这般无法无天。看刘琮面上似乎没有生气,车儿小心翼翼的拿起银箸,端正了坐姿,小心翼翼的吃起饭菜来。这般看去,才有一些规矩,似是狡猾的狐狸偷食被人发觉,厚着面皮佯装着一般。刘琮心里失笑,他想起自己送往长安的信中写道:文昌淑德……但看看眼前这位,哪里有半点淑德的样子。刘琮倚在案几上,一动不动。车儿心思一转,随手递给刘琮一个布巾,让他净手,又自顾的吃起来,絮絮叨叨的又问:大将军,你不吃了嗯。嘿嘿!小的谢谢大将军,小的现在愈发觉得大将军与外界传言不同了她嘴里有饭食,说话含糊不清,但刘琮还是听到了。他将净手的布巾放在案几的角落,问道:如何不同车儿有些迷糊,难道不应该问外界传言是如何吗她回答了自己提出来的先前的问题:外界传言将军随治军严明,谋略过人,但是暴怒无常,杀人如麻……他眼神盯着自己,车儿声音愈发小了下去。继续。但小的觉得将军惊涛伟略,貌若潘安,心系百姓,忠勇无畏,是顶顶的大丈夫。刘琮眉眼舒展,似是极喜欢车儿这般奉承一般,道:胡近侍,你可知本将身侧从不留无用且油嘴滑舌之人!车儿嘴里含了吃食,想赶忙解释,又怕刘琮觉她缺了礼教,急忙吞下嘴里的吃食道:大将军明鉴,小的句句属实,并非油嘴滑舌。刘琮不屑听胡车儿阳奉阴违,只是催促着她快些吃。车儿哪里舍得这些精美的吃食,直到吃的顶饱,才微微摸了摸肚皮,舒服的喘了一口气。刘琮看她这般姿态,丝毫没有豪门贵女的半点仪态,笑道:你倒是与本将想的略有不同。车儿以为她是在说将才自己夸他的那些,她打了一个饱嗝,也笑道:小的可真的都是句句肺腑。刘琮手越过案几,在她脖子上一扯,将她裹伤的布巾撤掉,看露出那浅浅粉色的剑伤。他握紧了手中的布巾,完全不管胡车儿口中的惊呼,道:过来,让本将看看你的伤口。车儿不肯,支支吾吾就是不前去:小的伤早就好了,不劳将军费心。那人半眯眼睛,危险十足,和薛玉宁相比,气势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她哪里敢忤逆!迫于此人迫人的眼神,车儿往前两步,视死如归一般,将脖子一伸,露出伤口给他看。剑伤不深,已经愈合,细白的脖颈上,只剩浅浅的一道红色痕迹。他目光下移,看这一段细若的脖颈淹没在粗布麻衣中,两两相印。心猛的一跳,他眉头一皱,将胡车儿一推。胡车儿被这厮推了一个趔趄,堪堪往前两步才稳住身形。这人又发什么神经!车儿心里怒火中烧,面上不敢表现出来,她强忍着心里的怒气,将置在案几上的白巾拿起,又裹了脖子。刘琮从推了她以后便一直沉着脸。车儿手脚麻利,收了桌上的餐盘,拭净了桌子,就出去了。这是薛姑娘的东西,她得还给人家。刘琮强压下心里奇异的感觉,他一生戎马,手握大权,永远都是胸有成竹,运筹帷幄,哪里有过这般惊慌失措的时刻。他将错误怪在文昌身上。果真,和这种愚钝不堪的人在一起时日久了自己也会被影响。他传人进来,吩咐胡近侍不必在自己身侧近身伺候,那人遵命退下的时刻,刘琮又道:给胡近侍单独安排一顶营帐。车儿绕到大营后头,去寻薛姑娘的时候,那温柔的女子正坐在帐中暗自失神。车儿在帐外小声问道:薛姑娘,我可以进来吗帐帘被掀开,露出薛玉宁的面庞,果真,胡车儿是越看越喜欢薛玉宁。车儿嘿嘿一笑:将手里早就洗的干净的瓷碟递给薛玉宁,薛玉宁接过,打着帘子,还是邀请胡车儿道:胡近侍,进帐一坐。也好,反正将将刘琮犯了病症,她回去之后说必定还会受其牵连,在这里呆一呆也是好极。车儿嘿嘿笑着,抬手接过帘子,:薛姑娘请!薛玉宁对着车儿柔柔一伏,引着车儿进帐了。车儿这是第一次见女子的营帐,按军纪来说,军营之中不留女子,不知薛玉宁为何还以女子的身份明目张胆的在军营里头。车儿踱到营帐左侧,哪里有膝盖高的案几,上头一面铜镜,车儿往下一跪坐,地上的毯子柔软。晃晃的铜镜中露出一个面庞,她朝着那面庞龇牙,那面庞也龇牙,她朝着那面庞笑笑,那面庞也朝着自己笑笑。车儿觉得好玩,正打算再做一些鬼脸,在镜中看到薛姑娘在镜中捂嘴笑着。车儿脸一红,不好意思道:是我失礼了,薛姑娘莫怪!胡近侍严重了,你这般孩子心性煞是可爱,我很喜欢的。胡车儿被薛玉宁垮了一个大红脸,支支吾吾道:都是些拿不上台面的。台上放了几个精巧的漆匣,盖子开着,里头是几件精美的掐丝镂空金钗,车儿好奇,问薛玉宁道:这金钗甚秒,精美绝伦!这是将军送给我的!嚯!这刘琮还是孺子可教也,还会送首饰给姑娘!车儿从漆匣中那处那金钗,钗下带着金叶流苏,簇簇作响,华贵不可方物。她是真心觉得这钗好看,举了钗,对着雪姑娘道:这钗的款式是长安最近才时兴起来的,传闻,筑钗的饰物坊只给宫里的娘娘供给,千金难求哇,这般周折,将军不远万里都愿为薛姑娘求得,可将刘将军对你却是看重。刘琮,你就等着感谢本公主吧!薛玉宁听车儿这般说,捂着嘴巴,娇羞的笑了起来,车儿也开心。又听薛姑娘问道:胡近侍,最近可有在将军帐中看到其他女子其他女子是指那个晋国小公主吗这是要吃醋的节奏啊!自古女人吃起醋来,都是可怕的紧,车儿一想起哥哥的那几个姬妾叽叽喳喳的模样,就一股子头疼。她慌忙摇手:未曾见过!那将士传言,将军此次出征从晋国虏来一个貌美的女子。车儿一口口水呛到,什么冒昧的女子,她从未曾见到:薛姑娘不应听信传言,将军此次出征时为了捉拿晋国逃将杨济,并未虏来什么冒昧的女子。薛玉宁似信非信,但还是点了点头。那……怕她接着问,车儿赶忙白手道别,临出帐篷时,对着学语冰道:薛姑娘,将军说你烧的饭菜很可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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