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很用力的将指甲掐入了掌心,却感觉不到疼。我努力安慰自己,我们已经在离婚冷静期了,就要没关系了,以后再也不会耽误他了。季爷爷再怎么看我,委屈我,也不重要了。我张了张口,酝酿了许久,刚要说点离开的话。季司川醒了。他扫了我一眼,再看向心疼他的季爷爷。“爷爷,我没事,您也不用说教了。”季司川嗓音黯哑道。我看着他失血过多而苍白的脸色,无法言语的情感一瞬间窜进了胸腔,堵的我难受的快无法呼吸,只能往后一退,身子靠着墙面,看向季司川,道:“我回去给你拿点换洗衣物。”我转身刚走了一步。“等等。”季司川叫住我,那眸子里竟然带着些许无奈:“你有你的好,不需要看不起自己。”我胸口一酸,一股热流涌了进去。其实季爷爷没打我就很好了,是我害他的宝贝孙子受伤,他不过是说几句贬低的话。但季司川这句话一说,我才更难受。我连忙别开脸,没说话。季司川又对着季爷爷道:“爷爷,我和林微微已经办了离婚申请了,一个月的冷静期,大家就好好相处吧。”季爷爷侧过头看了我一眼,看我的眼神晃了一下,闷声道:“行,还有啊,顾少是说林微微让他有莫名的熟悉感,才会三番二次的答应见我们,他说他七年前发生了一场意外,失去了记忆……”我愣住了!他失忆了?!也莫名的松了口气,他失忆了才好。我转身要走,季司川又对我道:“林微微,你认识顾少安?”我脚步一顿。认识他吗?!岂止认识,简直噩梦!对于他,我只有恐惧,我没有回答季司川的话,扭头快步从病房离开。我回到那个待了七年的家,收拾好季司川的换洗衣服,日用品,又回到医院。想着这些东西放下就可以彻底走了,毕竟季爷爷来了。可推开病房的门,一眼看到了他!他一身黑色休闲服,戴了个黑色鸭舌帽,帽檐压的很低,但那冷硬的五官,狠厉的气质。我心脏不安的狂跳,手一松,手中提着的袋子掉在了地上。砰地一声。在安静的病房里突兀的响起。所以在他看我时,我连忙蹲下身去捡。捡完,我又径直走向另一边,把衣服放进病房的衣柜里。我没打招呼,更是始终把头埋的很低。“微微,这是顾少,还不打个招呼。”季爷爷难得和蔼的语气朝我道。我只好抬起头,控制情绪,平静又礼貌的道:“顾少好。”“林微微?!”顾少安喃喃着我的名字,那狠厉的表情竟然多了些许柔和。“顾少认识我夫人?”季司川拧着眉头,问道。顾少安愣了下,像在自言自语的问自己:“我认识吗?”“我和顾少能有什么交集,阿川你这话问的。”我努力自然的走过顾少安身边,朝床边坐下。季司川也接我话道:“那倒是,不过今天真的很感谢顾少来看我,等我出院请你吃饭。”“你夫人掌厨吗?”顾少安问季司川。季司川一愣,又转即淡淡一笑:“好啊,就是我夫人的手艺不是很好,到时候顾少别嫌弃啊。”“不会,我等你电话。”顾少安迟疑了一下,又继续:“我有点要事,就先走了。”顾少安离开病房,我坐在病床边呆坐着,还是觉的恐惧不安。虽然事情已经过去七年之久,但每每想起,依然如坠地狱,惶惶不可终日。直到季司川的声音响起:“你一会要回孤儿院了吗?”我回神,点点头。季司川拧了下眉头:“你怕顾少安?”我还是点头,他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怕顾少安,他当初救我时,也只不过是路过。季司川看着我,似乎在思考,又问:“为什么会怕他?”我不自觉打着寒颤,身子一缩:“他是那个道上的,谁都会怕吧。”季司川一怔:“就这样?我以为你们……”我正想继续解释,季爷爷严肃道。“冷静期的这一个月,你继续住家里,到时候我们请顾少帮的忙也了结了,以后应该也不会有过多的接触了,你明白吗?”我一时有些怔愣。季爷爷看出我怕顾少安,才让我继续住在家里,也在跟我保证,以后和他不会有过多的接触?!他这是在达到目的的同时,照顾我的情绪?“还有啊,阿川住院期间,你必须二十四小时照顾着。”“可我和季司川都……”我想要解释,季爷爷打断我的话:“不要说可你,你们现在还没正式离婚,就还是夫妻,夫妻之间,荣辱与共。”我心口一凉。说到底,季爷爷还是为了季司川和季氏。一向如此,他就是看不起我,但如今到了要利用我的时候又毫不手软。“反正别让顾少安知道你们办了离婚申请,如果没有顾少安去从中周旋,还不知道事情会演变的多严重,最好让顾少安觉的你就是他似曾相识的人,到时他怎么会不愿意帮忙?”“万一……”我话要说出口,感觉自己心口先被尖刀刺了一下,缓了一下才继续:“万一,他似曾相识的那个人,突然想了起来,是仇敌呢。”“反正他失忆了,哪有那么容易想起的,更不可能分得清是仇敌还是朋友?”季爷爷冷哼的说完,拄着拐杖离开了病房。我低着头,脑中还是季爷爷刚刚的话。他不知道我有多怕顾少安,我就想永远的和他没有任何交集,之所以这样,是有原因的。这个原因,我一辈子都不想说起。可现在,季爷爷给了我一个我不知道要怎么才能完成的任务。烦躁间,抬头时,对上了季司川的视线。他的视线里有探究,然而眉目间又冷淡疏离。这样的季司川,令我觉的陌生。他一向对我的事提不起兴趣,更别提去探究我的事。我有些慌乱的别开脸,又不知道还能说什么,随便找了个话题,道着:“你有没有想吃什么?”季司川随后只是安静的注视着我,没说话。我摸不着头脑,但还继续道:“那就吃点粥吧。”季司川没回答我想吃什么,而是问我:“你要回一下孤儿院吧?”我愣了一下,随即点头:“嗯,我也要拿点换洗衣物。”“孤儿院时认识的?在他失忆之前吧。”季司川又毫不留情,说的直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