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大人,你做什么!”楚卿想到早起来得急,咬痕上忘记涂脂粉遮掩,被吓得冷汗直冒,腿也开始发抖。她怎么都没料到,颜臻会查到自己,还想当众验伤。龙椅上,传来一阵轻微的咳嗽声。楚卿抬眸,恰好看到建元帝给她使眼色,让她不要招惹颜臻。她红了眸子,身子瑟缩着往后扯,急急朝颜臻作揖赔礼。“颜大人,刚才是下官闻错了,您这身官服下官会认真清洗,亲自送入相府赔罪,还请大人饶恕我的冒失之罪。”“楚大人是皇上面前的红人,你的礼我哪受得住。但上月十五那晚,我去千香楼查案,被一女子行刺,事后排查了所有人,有一个醉酒的丫鬟说是见到了你……”颜臻再次抓向眼前的细腕,往她脖颈上瞧。那晚他咬的女人,也是这样一双好看的杏眼,执拗,愤怒。都说女子爱哭,楚卿一个男人,怎也这般娇气。楚卿呼吸一窒,心都跳到嗓子眼,“颜大人都说是醉酒,可能是丫鬟看错了,也可能是有人跟下官长得相似,我身为侍御史不用去千香楼查案,当然也不会出现在那儿。”“万一是你派的人呢,楚大人多次参我都未成,想必心里积攒着怒火。”颜臻又问,眸里的火光弱了下去。楚卿听至此,总算松了口气,她就知道颜臻不敢确定是她。只要没有证据,她可随意狡辩。她往前走了一步,眼神亮了起来,“弹劾百官是下官的职责,被我弹劾之人不止颜大人,若要人人都去报复,下官还能活着吗。”“伶牙俐齿。”颜臻听得分明,却半分不信。他知道楚卿最擅颠倒黑白,信口雌黄。月前那晚,有人约他去千香楼,说是有连将军之死的证据呈给他,他去了却不心中招,和一个女人睡了半晚。那是他第一次碰女人,像上了瘾一般。可惜是个杀手。他生平最恨被人陷害戏弄,便是将大靖翻个底朝天,也要找出那贼人。反正他不信楚卿是无辜的。都说是楚卿像女人,今日就由他验证一下。“楚卿,若不是你,把脖子露出来给我瞧瞧?”颜臻瞟见她藏起手腕,又是扯了过去。“相鼠有皮,人而无仪,颜大人再揪着不放。到明日,您好男风这事,要传遍大靖了。”楚卿只觉得手腕差点被捏断,疼得眼眶都红了。颜臻在她腕上细细摩挲,故意摁上那片红痕,“哦,谁敢说本相好男风?”她咬着唇,暗恼自己不该说错话,听说颜臻府里有无数美艳的女娇娘,想必和有癖好的公子哥不一样。再说,他俩在千香楼的那晚的痴缠,差点让她身子散架,足可见颜臻是真男人。“坊间造谣的人多的去了,颜大人神通广大,肯定也听过。”话已出口,楚卿只能硬头皮受着。有建元帝在,就不信颜臻这厮敢吃了她。楚卿是建元帝李暄的心腹,从八岁就跟着他。二人曾在冷宫艰难偷生,步步为营。她曾为他出谋划策,助他登上皇位,多次身陷囹圄性命不保。她官不大,但李暄的江山,有她一半功劳。满朝百官除了颜臻,还无人敢公然拿捏她。如今她被针对奚落,李暄的脸色也很难看。瞧见颜臻揪着人不放,他假笑两声,站起身为楚卿解围:“颜相,楚卿心直口快没有恶意,她既然已赔罪,就饶她一回,回头朕会让人再细教她些规矩。”“楚大人恃宠而骄,难免会目中无人,但为官者要戒骄戒燥。为圣上分忧,为百姓谋福,而不是信口雌黄。”颜臻找回面子,趾高气扬地站在百官之首,那模样如同打了胜仗。昨晚,他的人才探得消息,是这只手替建元帝草拟圣旨发往边疆,让义父和三万将士即刻发兵南昌国。那一晚军营粮草被烧,中了敌军布置的陷阱,导致所有将士惨死沙场,只剩他一人活着回来。他很清楚楚卿是李暄的谋士,他们夺兵权不成,把连家军所有人当成弃子,用此残忍法子杀害。如今,接连遇刺,肯定和楚卿脱不了关系。“楚卿,颜相的话你可记着?”李暄看到楚卿走了神,咳嗽着提醒她。“臣,谨记教诲!”楚卿抬眸,被李暄横了一眼,急忙撩起袍子,憋屈地伏在殿砖上。她抿着薄唇,鬓角的细汗,缓缓滴至衣襟上,没一会儿前襟湿了一半。只要想到阿兄惨死,就无法冷静以待。那是她唯一的亲人,若没有阿兄将她从野狗口中抢出,她早死了。可颜臻草菅人命,事后剁尸毁证,若不是她记得阿兄臂上胎记,就错过这桩血案。现在她有了本事,拼死也要将颜臻从相位上拉下来。让他到阿兄的坟前忏悔,以命抵命。“楚大人这声不够响亮,想必是久病成疾,朝堂上的事有我还有诸位大人分忧,你若有心无力,可随时回府休养着。”颜臻眸底寒意集聚,恨恨地瞪她。“大人言重了,臣还年轻,一点小病早就痊愈了。”楚卿捧着朝笏讪笑着,连头都不敢抬。颜臻终于转移话题,“听说,今日又有参奏我的折子,圣上可有看到?”他要看看,李暄能帮楚卿到哪个份上。这……李暄瞟了眼楚卿,不着痕迹地把御案上的折子往下塞了塞,若被颜臻看到是楚卿参奏,这俩人又该杠上。“奏章朕已阅完,并无参奏颜相的折子。”李暄烦躁扶额,楚卿若再被颜臻针对下去,女扮男装的身份恐怕满朝皆知。百官皆知楚卿是他心腹,便是死也不能露了身份。千香楼的事,身旁的太监告诉过他,说是颜臻被人约去千香楼,结果人没见着,中间睡了个女人,事后这女人还想杀了他。回眸瞥见楚卿的心虚,李暄疑窦顿生,眸色暗了几分。无风不起浪。颜臻若无证据,不会像疯狗一样盯上楚卿,还几次想扒她衣领查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