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余晖下,一辆马车似箭般在通往京城的道路上疾驰。“姑娘,我把他们通通杀了,不必再与其纠缠。”驾车的黑衣女子平声平调地说,好似杀人在她眼里如呼吸一般简单。“不可。”车内的林昭当即回绝,“马上就到京城了,在这里杀人太引人耳目。”话音刚落,但见一道寒光从道路一侧的山腰上袭来。“吁——”许烟当即勒马,由于速度太快,摩擦间手上划下了一道烧得火辣的红痕。车内的林昭和阿芜不及反应,猛地扑向前,差点摔了去。一支箭狠狠刺在的马蹄旁,若不是许烟反应快,那箭就是扎在马背上。“姑娘,阿芜,没伤到吧?”“无碍。”林昭坐定后,就听后方有杂叠的马蹄声,又听许烟低声道:“山上有他们的人。”林昭眉头紧蹙,腹背受敌,看来走不了了。“姑娘,我们现在怎么办?”一旁的阿芜心跳如鼓擂,受惊似的看着林昭。后方的马蹄声渐渐逼近,直至消失。紧接着一男人命令似地道:“下车。”林昭也不含糊,给了阿芜一个眼神旁让她留在车内,随即戴上面纱跳下马车,而后还向骑在马上的男人微微福身施礼。“不知阁下为何要阻拦小女?”马背上的周修远冷哼一声:“你若心中无鬼,为何要跑?”林昭微微一笑:“小女无知,把阁下错认成了山匪。小女给阁下赔个不是,眼下误会已解,小女着急进城,就先告辞了。”说完转身就想离开。周修远冷冷道:“装模作样。”旋即抽出了佩剑。林昭只听剑呼啸而出,随即颈部一凉,寒光随之闪进了她的眼中。“放肆!”许烟见那人对林昭动刀剑,心下怒火中烧,也抽出剑来指向周修远。周修远身旁的侍从见状,抽刀的抽刀,出剑的出剑,顷刻间寒光乍现,杀伐尽显。“把东西交出来,留你们一条性命。”“小女怎会有阁下要的东西。”林昭淡淡道。周修远手腕一转,用剑身贴着林昭的脸。“名单交出来,还要我说得再明白些吗?你若不交,这张脸可就要毁了。”许烟也不是吃素的,看着周修远威胁道:“你若敢动她一下,我立刻要了你的命。”说话间已将袖中的毒针备好,林昭则微不可见地向许烟摆了摆手,示意她不要轻举妄动。林昭背对着周修远道:“阁下说的话我属实不明白,我不过是要进京寻人,阁下要的东西我不知道,又怎会有?”“不见棺材不落泪。”周修远并未伤林昭,而是冲左右挥了挥手,吩咐道:“搜马车。”侍从上车后,只听阿芜一声惊呼,随后被拽下了马车,推倒在地上。好一阵惊天动地的翻找后,侍从下车递给了周修远一封信件。“暗格里找到的。”周修远记意一笑,将剑收回鞘中。正当他想打开信封一探究竟时,半山腰上“轱辘辘”滚下来几个人。正是他们留在山上放箭的人!转瞬,一支箭速度极快地刺向周修远,他立即翻身下马,堪堪躲过那箭。在场的人皆一惊,纷纷循着箭来的方向望去。众人只见夕阳之下,一个挺拔的人影坐在马背上缓缓放下了手中的弓。虽看不清其人真容,却能感知其人气度非凡。周修远觉得此身影颇为眼熟,扬声问:“敢问来者何人,为何要阻挠于我?”那人影缓缓而来,众人渐渐得以看清其真容。只见他面如冠玉、眉眼含笑,神采飞扬又颇有种放荡不羁的神态。周修远按下心中的诧异,略为不悦但无奈地上前作揖:“原来是晋王殿下,失敬失敬。”程越川哈哈一笑,故意道:“我方才差点杀了你,你却还觉得自已失敬?”周修远嘴角一抽,赔笑道:“不知在下哪里让错了,才惹得殿下动怒,还望殿下明示。”程越川用眼神指了指背对着自已的林昭和怒气冲冲的许烟,还有缩在车轮旁如通惊兽的阿芜。“看看你把她们吓成什么样子了,你跟在三哥身边这么久,他怜香惜玉的性子你怎么没学到半点?”周修远心中无语,真是个烂借口,平日也不见晋王怜香惜玉,今日就性情大变了?“回殿下,那几人是朝夕阁的探子。在下拦她们,是因她们散播谣言,扰乱民心。”“哦——”程越川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转而看向周修远手中的信封,笑问:“手里拿的什么,让我看看。”周修远眉头一蹙,刚想找借口婉拒,却听身后林昭扬声道:“晋王殿下,那是小女的家书,还请晋王殿下网开一面,将它还给小女。”程越川怪罪地看了周修远一眼,“你抢她家书让甚?”周修远心下骂程越川没脑子,怎么那女人说什么他都信。“殿下,您可别被她骗了,若这是家书,为何没有写明信是给谁的?”林昭解释道:“不过是信封脏了,新换过而已。”“是与不是,一看便知。”程越川向周修远伸手,他眉间虽依旧含着笑,眼神却冷了下来,给人一种不容置疑的压迫感。周修远暗道不妙。自他们打探到消息,说朝夕阁的密探搜罗了废太子遗党名单。三皇子齐王得知此消息后,虽不知真假,但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于是他命周修远暗中搜罗消息,寻找那份名单,意欲痛打落水狗。眼下晋王也来了,难道他们也知道了消息,想要争夺那份名单?见周修远不肯给,程越川没了耐性。“山上已有人拉弓搭箭对准了你们的脑袋,你若不肯给,我就先杀了你再看。”周修远一惊:“殿下就不怕齐王殿下怪罪?”“山匪为之,与我何干?”周修远紧紧握住剑柄,却不能发作。沉默半晌后,为了先保住性命,只好把信递给程越川。程越川接过信后细细打量了一番。周修远看得眉毛快拧成一团,不远处的阿芜亦看得心惊。只是许烟和林昭没什么表情。打量完毕后,程越川取出火折子一吹,竟将那信点燃了。周修远瞠目结舌,“殿下,您这是何意?”程越川掩去笑颜,沉凝道:“转告三哥,凡事留几分,别伤了兄弟间的和气。”见周修远面色极难看,程越川转而笑道:“好了,你们回去吧。对了,从山上滚下来的人只是被打晕了,回去的时侯记得带上。”周修远嘴角又是一抽,那几个人滚下来,是死是活还未知呢。信纸烧出的飞灰落在了马蹄边,周修远看在眼里痛在心里,却也无计可施,只好领着左右向程越川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