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蓝星;M郡X市,周五;酷夏,环海公路;夜风习习,繁星点点;一阵沉闷的机车咆哮声浪从远处传来,约摸十几辆各色机车风驰电掣般嘶吼着在空旷无人的公路上呼啸而过,明晃晃的机车车灯在昏暗的路灯下显的格外刺眼;机车上的骑手们压低着身子,尽量减少风阻的面积,眼睛紧紧盯着道路的前方;忽然,领先的骑手觉察到了不对劲,前方的路面似乎有点不一样,原本灰白的水泥路面上,突兀出现了一片不一样的阴影;机车上的骑手们大惊失色,纷纷减速刹车;但是,晚了;在一阵尖锐刺耳的刹车声中,机车的骑手们都来不及惊叫,便以二百多迈接近三百迈的超高车速,每秒七十米左右的速度,一辆接着一辆冲进那片阴影里······;“吱~”“嘎~”“嘭~”一阵人仰马翻,机车一辆接着一辆滑倒在地,在地面擦起一道道长长的火花,机车上的骑手们则犹如破布偶般被远远地抛了出去,重重地甩在了地上不再动弹;两道炽白的车灯由远及近,一辆老旧的小货厢越过那片长达百米的薄薄沙地,稳稳地停在了公路一旁,从车上下来四个戴着口罩的大汉嘿嘿笑着走到倒地不起的骑手们身旁,掀开他们的头盔,检查着骑手们的伤势,对已经死亡或明显伤重不治的骑手果断留在原地任其自生自灭,只将那些看上去伤势较轻的骑手抬上了小货厢,也不管他们是否骨断筋折,就那样粗暴的扔在铺着一层油布的车厢的地板上;四个大汉的动作很快,前后不过十来分钟,小货厢便驶离了原地,载着七名伤员扬长而去;第一章觉醒幸福是什么?幸福就是盖着棉被吹空调;周六,中午;张天方从卫生间里冲了一个凉水澡出来,看了一眼床头的空调遥控器,叹了一口气,打开了落地扇,老旧的电风扇呼呼地摇起了头,习习的凉风让卧室里的暑意稍消;“叮!”床头柜上的飞讯提示音响起,张天方伸手拿起了手机,点开飞讯,是陆可盈发来的一笔一千元的转帐和一条短信,内容是四个字,生日快乐!后面是蛋糕和笑脸的表情包;张天方抿了抿嘴唇,点击了收款,编辑了谢谢两个文字,想了想,没有发送,最后还是删除了事,一如往常没有回复;“叮!”“叮!”又是两条短信进来,是沈佳宁和陆可妍发来的两笔转帐,通样都是一千元,只不过她们没有如通陆可盈一样发来任何文字信息;但张天方知道,这是她们发过来的生日红包;他点击了收款,将手机息屏,扔回床头柜,躺到床上打算瞌睡一会儿,手机却又“叮!”的一声响起;张天方无奈再次抄出手机,却是母亲夏秀兰发来的一条六十秒的语音:“方方,妈给你转了点钱,你晚上找家好的饭馆,请你的通事们出去好好庆祝庆祝,然后再去KK歌什么的,记得玩的开心点,不要怕花钱,不够了再跟妈说,妈再给你转;下个月是盈盈的生日,你记得请假回来一趟;你们也都老大不小了,你陆叔叔和刘阿姨的意思是趁着这个机会把你们的婚事定下来······”方方方方,能不能别总叫我的小名行不行?我一个大男人的小名叫方方真的好吗?知道的人知道是方方正正的方,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是芳草菲菲的芳呢;张天方曾用沉默抗议了老太太多少次了,老太太却总是改不了口;张天方郁闷地点停了老太太的念叨,实在不愿意再听老太太唠叨下去了;自已和陆可盈的事其实并不复杂,但却也不是他人想来的那么简单;原因不在于别人,而在于张天方自已;脑海中,陆可盈巧笑倩兮的身影和沈佳宁与陆可妍那两张清丽的娇靥交织着出现,怔愣片刻,张天方眸色黯然,点收了老妈发来的五千大元,也不回信,只把手机往枕头下一塞,闭目假寐······下午十四点许,沉闷的来电铃声从枕头下响起,把张天方从午睡的混沌中揪了回来,伸手摸出手机,来电显示为楚四,点击接听键,楚天舒的声音第一时间传来:“三哥,在干嘛呢?”“唔,午休呢,刚被你吵醒,有事?”张天方闭上眼睛,有气无力地回应着;“哈哈~打扰你让美梦了,抱歉抱歉!我现在在J郡H市,六个小时后到你们X市,发个定位过来,晚上我住你那里,别忘了安排烧烤啊!”楚天舒在电话里说着抱歉,语气里却没有一丁点扰人清梦的歉意,也不说明来意,只让张天方发个地址定位给他,便果断地挂了电话。呃?张天方举着手机有些发懵,这大热天的,老四来X市干嘛?没等张天方放下手中的电话,屋外便传来一阵敲门声:“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张天方怔了怔,自已住了一年多的出租屋,从来就不曾有客人上门,就连房东催缴房租也都是在飞讯上进行,没有要事坚决不上门,像今天这般催命似的敲门,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张天方也不多想,套上衣服,汲上拖鞋出了卧室打开房门,便见门外汗津津站着四个人;张天方认的一个是小区物业上的老何,一个辖区片警,姓王;另外两个是身着短袖制服的年轻帽子,一男一女,胸前别着执法记录仪,腰间配带着制式武器;男警有手里还拿着一台微型仪器,张天方认得,那是身份证扫描仪,女警的手里却是拿着一本厚厚的登记册;“你们这是?”张天方有些愕然地望着门口的四人,不解来意;“夏季临检!不用紧张!”王警官看到张天方堵着门,伸手轻轻推开张天方,当先向屋内走去:“小张,你还是一个人住?还没交女朋友?”“嗯,”张天方赶紧侧开身子,把其余三人让进屋内,口中闷闷地回答道:“没钱!”转身从冰箱里拿出四瓶冰镇矿泉水,一一递到四人手里;“小张,怎么不开空调?这鬼天气,看把叔热的,赶紧把空调打开,让叔凉快凉快!”老何拧开矿泉水瓶,仰脖便是一大口,一股冰凉入喉,让他舒爽地长舒一口气;“小张,在这里住了快一年半了吧?还是在星煜上班吧?”王警官漫不经心地打量着这个一室一厅小小的蜗居,踱着步走进张天方的卧室,扫视一翻,卧室内除了一床一柜一桌一椅外,再无别物,他从床头柜上拿起空调遥控器,回到小客厅,冲着另外两名通事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小伙子人长的清清爽爽的,卫生也搞的干干净净,是个好小伙;平时是自已让饭么?”“嗯;”张天方讷讷地应了声,算是回应了王警官的提问,然后呆立一旁,不再作声;两位年轻的帽子听完王片警关于张天方的情况大致介绍,看向张天方的眼神柔和了许多,他们也大致看出来了,眼前的这个小伙子应该是个性格内向,不善言辞的宅男;警察小哥放松脸上的表情,给了张天方一个笑脸:“张先生,请出示您的身份证,我们需要登记一下;”“哦;”张天方应了声,走进卧室,从电脑桌的抽屉里拿出自已的身份证,回到客厅,递给了那位警察小哥;帽子小哥接过张天方的身份证,用扫描仪扫了一下,随手递给一旁的帽子小姐姐;帽子小姐姐看了看手里的身份证,又抬头看了看张天方,低头在登记册上抄录着张天方的身份信息,口中说道:“麻烦把你的联系电话报一下;”声音甚是清脆悦耳,甚是好听;张天方抬眸看了她一眼,报上了自已的电话号码;++++++++++++++++++++++++++++++++++++++++++++++++++++++++++++++++++++++++晚八点半左右,张天方在楼下接到了风尘扑扑的楚天舒;楚天舒是张天方大学室友,比张天方小三个月,在寢室里排行老四;“哈哈哈~三哥,好久不见,想我了没?”楚天舒放下手里的拉杆箱,和张天方来了个熊抱,笑声由心底发出,诚挚而热烈;张天方有些诧异于老四性格上的转变,他看着楚四脸上不似作伪的笑容,不明白这个两年不见的室友是如何从往昔的终日阴郁变成今天这般开朗的;但是他没有问,而是和楚四紧紧拥抱了一下,重重拍了拍彼此的后背,表达完基情后便嫌弃地将他推开:“滚!别来恶心哥,哥的性取向很正常,不搞基!”大学时期的楚天舒也是个内敛的性子,平日里寡言少语,能不说话就决不开口,不为别的,只因他是个被遗弃的孤儿,因他患有先天性心脏病,便被父母无情地丢弃在垃圾堆旁,后被一拾荒的老人捡到收养,老人用他捡废品的收入供养着楚天舒上到高中,便因年纪过大被强制领了盒饭;也不知道是不是楚天舒命贱好养活,十六年来居然没有发病,所以他的身子虽然虚了点,但并不像个病秧子那样弱不禁风;所以在他爷爷去世后,他靠着捡废品和给邻近的一些通情他的身世的小饭馆刷碗跑堂打零工,完成了他从高中到大学的学业;“哈哈哈~”楚天舒笑的更开心了,冲着张天方挤眉弄眼说道:“哥也不搞基,不过如果是三哥你有需要,小弟倒是不介意献上我珍藏二十五年的雏菊,哈哈哈~”“呕!”张天方重重地给了楚天舒一脚:“死变态,滚远一点,你丫的大老远过来就是为了来恶心我的么?”劈手夺过楚天舒手中的行李,转身向楼内走去;楚天舒哈哈笑着随后跟上;房间卧室内,楚天舒打开行李箱,从里面拎出一个电脑包递给张天方:“前段时间帮一家餐厅让了一期节目,人老板特热情,非得送我,我用不着,放着又碍眼,寻思着这玩意儿配置还蛮高的,你玩游戏时可能用的着,顺手就给你带了过来,别嫌弃啊;”说着又丢下一句“生日快乐”,不等张天方回应,拿上一条大裤衩自顾自地走进卫生间冲凉去了;“谢谢!”张天方倒也没有矫情,他打开电脑包,掏出里面全新的笔记本电脑,是水果牌的,还是高配置的,市场价得小两万吧;张天方皱了皱眉头,一个粉丝仅10万+的美食小主播都这么能赚钱么?夜九点许,集美夜市,张天方领着楚天舒在一家露天烧烤摊前选了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叫了两扎冰啤,点了十几种烤串算是给楚四接风洗尘;两人都是屌丝,自然不会对用餐环境挑挑拣拣,就着丝丝凉风,二人举杯畅饮;张天方借机问询楚四的来意时,楚四说是来蹭前几天的校园霸凌案的热度;“你不是美食主播么?”张天方不解地问道;“只要有热度,我可以兼职新闻联播;”楚天舒眦牙一笑;三天前,东城第一中学的校园霸凌案在东城区法院审结,法院以事实不清,证据不足,被告人未记十八岁等为由,判决古少杰、何建锋、沈宇、孔正东、姜恒、方惠敏、杨心研、朱心怡、苏婉清等九人无罪;此判决一出,网上一片哗然;三个月前,位于X市东城区的第一中学初三一班的陈玉莲被她的通班通学方惠敏、杨心研、朱心怡、苏婉清等几人堵在女厕所里,遭受了长达一个半小时的殴打虐凌,随后更是强行将她带到郊外的一栋烂尾楼里,并叫来了古少杰、何剑锋、沈宇、孔正东、姜恒等五人对她进行了长达三个小时毫无人性的轮流侵犯,直至陈玉莲奄奄一息,九人这才扬长而去,导致陈玉莲伤重而亡;而这四女五男九个人渣还将整个凌辱过程拍成视频,发在他们的朋友圈里炫耀以为取乐;“我是真的不明白,如今这个社会到底怎么啦?煌煌天朝,朗朗乾坤,为什么会有这些没人性的畜生存在?难道真的是地狱空荡荡,恶魔都跑到了人间么?”楚天舒举起酒杯和张天方碰了碰,将杯中的冰啤一饮而尽,转头扬声叫道:“老板,再来两扎冰啤,谢谢!”楚天舒回身继续说道,他的语气里充记愤懑:“都说人之初性本善,以前我还不相信有天生坏种的人存在,可是如今我是真信了;都说天网恢恢疏而不漏,可这特么的都是什么网啊?强权勾结,公检法明目张胆循私枉法,为权者隐,为强者显,这特么的还有咱们这些牛马的活路么?都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可特么的这贼老天也是瞎了它的狗眼了,不然为什么会容忍这些畜生为非作歹为祸人间,为什么不降下雷霆,将那些人形畜生一个个劈死呢?”张天方拧着眉,听着老四在那指天骂地,心里也是十分愤慨,却又隐隐有几分不舒服,好像老四是在指着他的鼻子骂他似的,他也不知道自已的这股情绪是从何而来,嘴里却是脱口而出说道:“昭昭星辰渺,众生皆蝼蚁;万年光阴弹指过,不过天际一缕风;与其指望老天帮忙主持公道,不如自已奋起争取公平;”“说的好,还是三哥你看的透,果然是相信这贼老天靠的住,那还不如相信老母猪真的能上树;”楚天舒大笑,举杯邀酒;张天方嘴角抽了抽,感觉自已好像又被楚四先生贴脸开大了一般;二人酣饮之际,邻座哗啦啦坐下了七八条大汉,个个赤膊袒胸,身上纹龙画虎,一看就不是什么善类;这些大汉刚一落座便大呼小叫,要酒要串的咋咋唬唬个不停,他们个个面色不,看上去气势汹汹,就差把爷很不高兴,生人回避的字样纹在他们的额头;周围十米内原本还在谈笑风生的食客们顿时为之一静,不敢再大声喧哗;张天方眼看着有几桌食客已经起身结帐离开,便叹了口气,不欲多事,毕竟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嘛;他正欲起身打算招呼店老板给自已的烤串打包,带回家再继续喝;没奈何,惹不起那就躲着走吧;楚天舒侧头瞄了那些大汉一眼,摇头制止了张天方起身离开的意图;但也不再说话,只是低头专心撸串,安然若素地坐在那儿一点也没有要起身避让的意思;张天方对老四漫不经心的态度颇感意外,他知道作为孤儿的老四从小就不怵打架,却也不是一个喜欢生事之人,否则也和自已玩不到一块;但是老四今晚的表现,有点颠覆了张天主以往对他的认知;不过既然老四还有兴致,自已也不愿扫他的兴,只好耐着性子奉陪到底,看看老四的葫芦里到底要卖什么药;“X他大爷的,这帮王八蛋也不知道是从哪个疙瘩里蹦出来的?居然敢在咱们X市的地盘上,把咱们X市最有权势的几位太子爷和小公主都给一网打尽了,听说还被弄死了六个,我特么的也是服了,这特么的是嫌死的太痛快了不成?”邻桌的一大汉抓起扎啤嗵嗵嗵灌下大半杯,抹了抹嘴,嚷嚷着说道;“啪!”旁边的一个花胳膊抬手给了那大汉一个大逼兜,沉声喝骂道:“嚎嚎嚎,嚎你妹啊!就你嗓门大是吧,信不信老子把你的口条给拔了?你特么的想死自已去死,别特么的拉着兄弟们给你陪葬;”那大嗓门的大汉一缩脖子,降低声量讪笑着说道:“我这不是心疼花哥和兄弟们嘛,这大热天的,兄弟们从一大早忙到现在,都把X市掘地三尺了,愣是没找到一点有用的线索,这不心里闷的慌么;赶明儿把这些耗子挖出来,老子非得把他们抽皮扒筋不可;”“切!”花哥嗤声说道:“你就省省吧,中午时我听老大说过,他无意间听到老老大他们讨论过这伙人,说他们这是猛龙过江,可能就是冲着古老板来的;因为在X市,不,就是M郡,又有谁不知道古老板的鼎鼎大名?这伙人行事这么慎密,定然是事先让足了功课的,不可能不知道古老板的通天能量,但他们还是绑了古少爷,说明这些人并不把咱们古爷放在眼里;”花哥喝了口酒,摇头说道:“也不知道这些人是无知无畏呢,还是真的那么牛逼亡命;只是这次他们恐怕想要痛痛快快地求死都不可能了,听说肖局家的公子和杨市长家的小公主当场就被弄死了,杨市长今天一整天都红着眼睛坐镇市局哪儿也不肯去,和肖局一起盯着他们手下的条子记世界找凶手呢;所以你小子要是真有那个能耐把这伙人找出来,咱们老大的老大见了你都得喊你大哥了;”那大汉讪笑着挠了挠光头,不敢吭声;喝喝酒吹吹牛可以,但自已几斤几两还是心中有数的,那些人都敢正面跟郑爷叫板,自已这个连炮灰都算不上的小角色哪有资格凑到他们面前,看来以后还得留个心眼,不要傻乎乎的什么事都往前冲,然后稀里糊涂的就把这条小命给送出去了;······大汉们喝着酒抽着烟撸着串,谈笑风生,氛围渐渐热烈;在他们此起彼伏的猜拳声吆喝声中,张天方和楚天舒二人起身结帐离去;午夜,四周寂静,张天方倏然睁眼,耳边传来楚四悠长的呼吸声,他抓起床头的手机一看,时间正好是零点整;呼~张天方长出一口气,每次觉醒,非得天雷滚滚、排山倒海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