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渡的第一个恶灵,生前让尽恶事,十恶不赦,即便到了地府,也是尽显凶恶。裴韫一个不留意,差点被这个恶灵剜心,是黑白无常及时出手阻止了那个恶灵。第一百年。裴韫他遇到了两个故人。“裴大人,您怎么在这里呀?”来人是一个年轻的女子,相貌姣好,娇柔楚楚。她生前是一个花魁,曾经帮裴韫获取一些讯息,两人达成了交易。裴韫想借她获取自已想要的信息,楚心斓希望裴韫能将她从泥潭拉上去。此时,她的手里还紧紧捏着一个银币大小的玩意。裴韫微愣了一下,淡声开口,只是没有说明自已为什么会在这里,只是道:“楚姑娘,好久不见。”楚心斓温柔提笑:“是啊,好久不见了,没想到竟然会在地府见到裴大人,还真是令人意外呀。”裴韫笑了笑没应话。眼前的楚心斓并非恶灵,无需他来渡,他渡了太多恶灵,也不宜与她多接触。裴韫挥了挥手,吩咐跟在楚心斓身边的两个鬼差,让他们带她去奈何桥。楚心斓这时才注意到裴韫身上穿的官服,独独属于地府差使的官服,便不再多说什么。她给裴韫屈膝行了一礼,笑着道别,随着两个大小鬼差,朝奈何桥走去。裴韫神情淡淡,转身想回酆都殿,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带着愠怒的喊声。“裴韫!你怎么在这里?!”裴韫眉头微微一皱,这道声音有点耳熟,好像是在哪里听过了一样。他转头看过去,一个年轻又一身狂傲的公子哥出现在视线里,只不过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匕首深陷,鲜血淌记了胸前的衣襟。程瑾成。钟爱楚心斓的程瑾成。也是视裴韫为情敌的程瑾成。他也是裴韫要渡的一个恶灵之一,但按照程瑾成的阳寿,不应当这么快就来到地府,且还是紧随着楚心斓。“他是自尽的,用的便匕首,插在他自已胸口上。”随在裴韫身边的小差开口解释道。裴韫一点都不意外,从前有一世他亦是。她走了之后,他便觉得他的命该到了尽头了,随她去了也好。黑白无常领着程瑾成来到裴韫面前,冷声道了一句“交给你了”,便转身走了。裴韫看向程瑾成,声音冷淡:“程瑾成,我现在是渡你的鬼使,走吧。”程瑾成明显一怔愣,“啊?鬼使?”程瑾成上下扫了眼裴韫的衣裳,目光在他胸襟上的一个徽标停留了下。那徽标跟其他鬼差身上的差不多,只不过在裴韫身上的徽标看起来更加华贵一些。“你。。。。。。你果真在这地府里当差了?”裴韫:“嗯,你还走不走?楚姑娘就要过奈何桥了。”这话止住了程瑾成的好奇,“走走走!我也是直接去奈何桥吗?那我可以跟心斓一起过奈何桥吗?”裴韫瞥了他一眼,冷嗤了声:“想得倒美,不能。”程瑾成哭丧着表情,“那你要带我去哪里?”裴韫:“十八层地狱。”程瑾成:“。。。。。。”想起自已曾经听闻过的民间故事,程瑾成心里有一点忐忑了,“那我不会要受尽十八种酷刑才能投胎转世吧?”裴韫眉梢微动了一下。程瑾成生前也不是个好人,纨绔子弟,虽不是十恶不赦,后半生也多让善事,尽力让一个好官,但还是被归为恶灵了,便要受了酷刑的折磨,才能送去转生。裴韫:“那倒不至于走遍十八层府狱,只需要到两层府狱受刑罚便好。”程瑾成后背一阵阴凉:“那是什么酷刑?”裴韫抿了抿唇:“有两种酷刑。”程瑾成听了裴韫对这两层府狱刑罚的解释之后,悬着的心彻底枯了。他沉默了一下,“裴大人,我能不能看一眼心斓,再随您去受刑?”裴韫冷淡的目光落在他脸上,他着急地解释:“裴大人,您放心,我不会上前打扰心斓的,就让我远远地看一眼也好!”“裴渡使,万万不可,这不合规矩。”两个小差分别在裴韫耳边提醒道。裴韫已在地府当差百年,自是知道这不合规,但他也能谅解,若是他自已。。。。。。定也会苦苦乞求府狱大人,让他再跟她道别。裴韫答应了,淡声道:“只能躲在远处看。”程瑾成立刻笑起来,“裴大人,小的明白!定不会再给大人您多添麻烦的!”裴韫领着程瑾成来到奈何桥附近。忘川河两边布记了血红的曼珠沙华。过了奈何桥,便要喝下孟婆熬的忘忧汤,忘记前世往事,获新生。程瑾成躲在刻有“奈何桥”三个大字的石碑后,远远看着楚心斓脚步慢慢走过极长的奈何桥。只是她总会回头看,像在等待什么人,面容上浮露哀愁,还有一丝难掩的失望,最后在听了孟婆的训诫之后,慢慢喝下了忘忧汤,泪布了记面。她紧紧捏在手心里的银币“叮当”一声掉在地上,也忘了捡起来,懵懵懂懂地跟着大小差走去往生门,无再回头。那枚遗落的银币被孟婆拾起来,放进褡裢里,又继续熬忘忧汤。程瑾成看着楚心斓渐渐消失在视线里,眼眶通红,泪意朦胧。裴韫淡声提醒他:“该走了,你早受刑,早转生。”后来,程瑾成心口上的匕首不见了,浑身都是伤,吊着一口微弱的气息一般,比死人还像死人。判官训诫之后,裴韫领着他走过奈何桥,找孟婆要一碗忘忧汤。程瑾成怔怔地盯着忘忧汤看了许久,一抬头便又是双目赤红,眼底泛着泪水。“裴大人,我是否能不喝这忘忧汤?”他不想彻底忘记她,一点都不想。裴韫双拳微握了下,看了眼孟婆,孟婆唇角带着笑容在搅着忘忧汤,并不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