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锈沾在手上,透出腐蚀的气味。宋惠乔心想,她和沈靖川的感情也如同这坏了的锁一样,轻轻一扯就断了。坏了的东西就该扔掉,锁一样,情也一样。回到家,宋惠乔忙着收拾东西,直到夜深才独自歇下。第二天醒来,枕边空空荡荡。沈靖川一夜没回。宋惠乔只略看了一眼,便收敛了心绪。男人的心不在家,就算人回来了,也等于没有回来。活了两辈子,宋惠乔才明白失去比拥有更让人踏实。一个人睡,也挺好。她起床整理一番,穿了一身白衬衫,骑着自行车去了夜校。身为夜校唯一考上大学的人,同学们早约了宋惠乔一起年前聚餐,算是庆祝也是饯行。饭吃到一半,班长许援朝举起杯子。“今年是高考中断十年后首次恢复,恭喜宋惠乔同志考上大学!”“同学们,咱们以茶代酒敬她一杯,祝她前程似锦,也祝我们所有人都能顶峰相见!”宋惠乔连连站起来,举杯饮尽以表情分。“有志者事竟成,我在北京等大家!一起为祖国增砖添瓦!”寒暄间,有人关心她的家事:“你去北京念大学,沈团长也跟着去北京的军区吗?”宋惠乔心微微一颤,轻笑着摇头。“他是军人,不能轻易换驻地。”她曾为了沈靖川,跨越千山万水孤身来这里。可那个男人的心不在她身上,又怎么可能为了她调去北京?现在为了梦想,她依旧是孤身一人离开这里。也离开沈靖川。“你们伉俪情深分居两地也没关系,能在各自领域为国建功,真让人羡慕!”同学不知实情,还笑着对宋惠乔举杯祝福。宋惠乔什么也没说,抬起茶杯仰头一饮而尽,也掩住了眼底涌动的情绪。这一天,大家在夜校的食堂畅所欲言,快意潇洒。结束时天色已黑,班长许援朝坚持要送宋惠乔回家。两人推着自行车走在回军区大院的路上,月光将两人的身影拉得很长。一时间,宋惠乔有些恍惚。上辈子与沈靖川结婚五十年,他们好像从没有像这样肩并肩同行过。一直以来,她都是跟在沈靖川的身后,一次又一次追逐他的背影。这段感情,她只是一个卑微的追光者。但现在已经决定离开,她要活成一道光,成为自己的太阳。走着走着,倏地看到一辆熟悉的军绿色吉普车停在军属大院路边。穿着蓝灰色布衣的柳淑英和沈靖川并肩从院子里走出来,两人有说有笑。这一幕,让宋惠乔下意识想避开。明明她才是这个家的女主人,此刻却好像个见不得光的身份。“怎么了?”许援朝发觉了宋惠乔的异常。宋惠乔刚要说话,却看到柳淑英踩到一个碎石差点崴脚,沈靖川眼疾手快扶住了她。隔壁院的余婶刚好看到了这一幕,直接嚷嚷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