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言语清晰有力,神态端方雅正,无比认真跟他说着这番话。
霎那间,周戈渊心底那个娇媚柔婉模糊的轮廓渐渐清晰了起来。
不再是那么单薄,越加的鲜明深刻。
谢氏不知,在他去年平定南方之乱后,看着春闱放榜时,榜上有名的,几乎都是各大世家子弟,他那时便有心做出革新局面的打算。
他知长此以往下去,朝政还如前朝一般,最终落入各大世家之手,皇权被架空,难以集权。
如今他手中有军权,能以雷霆手段压制,待再过个十几二十年,世家子弟渗透军营,与如今的朝堂一样,政令和军令都难以推行下去。
那时他便提出过教化百姓办学立院,只不过遭遇了几方的反对。
户部说没钱,工部说没人,更有内阁官员们说这是极难实现并推行的政策,最后也只会劳民伤财,没有任何成果。
谁心里都清楚,并不是推行不开,而是世家们有默契的保护了阶层和权利分散。
一句没钱,便可以打消所有的理想计划。
如今谢家做到了,谢氏的这番话,怎令他不震撼!
谢德音看着周戈渊一双泓邃的眸子渐渐深浓,影影绰绰闪动着什么,让人分不清楚他此时的思绪。
她一时心里有些没底了,生怕周戈渊察觉出她背后铺的这一张网,有些忐忑的伸手覆上他的手背。
“王爷,我是不是说错了什么?大哥也是想着谢家是靠着挣老百姓的钱才有了今日,老子曾言‘天道无亲,常与善人’,上天不分亲疏,但是却会眷顾行善之人,所以大哥才想着回报百姓。
我是个小女子,不知道那些军国大事,只是最近想着做些胎教,多看了点史书,才敢在王爷面前妄言,若是说错了,王爷不要怪我可好?”
周戈渊望着她忐忑的目光,反手将她柔荑的纤手握于掌中,连目光都比平日里更柔和几分。
“你没说错,本王为何要怪你?”
看着她释然的目光紧随着又灿然明亮了起来,周戈渊不禁将她揽着在怀中,低声道:“谢家做的很好,你也。。。。。。很好。”
谢德音坐起身子来,笑的明媚轻快,随后想起什么,莹润的眸子里又染上轻愁。
“怎么了?”周戈渊并未发觉他的心绪由着她的情绪而变化。
“我三哥不过是想为百姓谋福祉,便不知触动了谁的利益,不顾百姓的死活也要置他于死地。这个书院办起来,初时不显,以后若是被人知晓,定然会为难谢家的。”
谢德音不怕被他知晓自己的功利心性,亦不怕在他面前提要求,她什么都剖开与他讲,便是想让他以为,她和谢家,是站在他身边的自己人。
谢德音抓着周戈渊的袖袍,轻轻晃动着,娇软微嗲地说着:
“王爷,便是以后您腻了,弃了我,看在我尽心侍奉王爷的份上,看在谢家是真的为百姓谋福祉的份上,也定然要为谢家撑腰,免其受人排挤欺压。”
周戈渊听着她的话微怔,这已经是谢氏提出过多次的话了。
“为何这般看本王?本王几时说要弃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