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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偷车贼（第1页）

“江霖，放学了。”元飞扬轻轻推了推那个孤零零趴在角落里的少年。他的桌子被单独地拉开，宛如一座与世隔绝的孤岛，靠在墙边窗户下，成为礼仁班那格格不入的风景。江霖微微皱眉，缓缓睁开眼睛。元飞扬咧着嘴，小心翼翼地问他：“中午去食堂吃饭吗？”江霖的眼神扫了一下魏川的桌子，那晚关于身份的问题，他最终还是没有回答。后来两人的相处不温不火，倒也还过得去，至少在陈婷面前过得去。不过……元飞扬顺着他的视线望过去，“川哥走啦，他中午一般和陈天航去外边吃。”江霖“哦”了一声，随口回了句“挺好的”，便低头开始收拾起书包，其实也没什么好收拾的，整个上午，他的书包就像他的心一样，紧紧封闭着。元飞扬对他的反应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好什么？”江霖拎起背包，说：“没什么，走吧。”魏川没等他，这也正常。在学校，他“学霸加三好学生”的身份，是不应该和他这样的人打交道。上午在国旗下检讨后，江霖也算学校的“红人”了，走哪都有人偷瞄。元飞扬挠头，嘀咕道：“霖哥，你这回头率可以啊。”江霖被人看烦了，索性和元飞扬往校外走。“后门也有很多好吃的，就是比较远，中午太热，我们平时都在学校吃。”元飞扬边走边介绍，“荷叶饭、蒸笼饭、猪脚饭、盖浇饭……你想吃什么？”江霖看了眼前面拄着拐杖的人，心不在焉地转开视线。“都行，我不挑食。”元飞扬大手一挥，“那你等我会。”他鬼鬼祟祟地钻进路边单车棚，那模样特别像只老鼠，没多久，他牵了辆粉色自行车出来。江霖真服了，一个大男人骑粉色单车，真是少见。铁架的单车后座，不是一般硌屁股。前座的人并不知道江霖的感受，踏板蹬得快冒出火星了，遇到减速带不仅不减速，还暗中加速，差点把他的胃颠出来。“你看着点路！”江霖怀疑自已脑抽了才会信他的鬼话。元飞扬自吹自擂稳如老狗的车技，经过三个不减速的减速带后，在江霖这掉得只剩狗字。元飞扬迎着呼呼的风声压根听不清后面的人在问什么，于是凭感觉回了句：“快到了！”江霖：“……”“岛间来信”咖啡店门口，来了两个穿着一中校服的少年。玻璃门上的风铃像被风吹动的银铃一样“叮叮当当”的响起，引得店内的人齐齐抬头。卫星北快步迈向木质吧台，勾住其中一个少年的脖子。“江霖！”是卫星北。几天不见，他差点忘了这小破孩。卫星北很热情，他和元飞扬打过招呼，又指了指自已的座位，那里还有两个人，魏川和陈天航。陈天航朝他挥手，江霖点了个头，也不再多看，回头点餐。台面叠着几摞书，店员正趴在书后小憩。店内面积不大，墙面保留着毛胚状态，搭配复古的木质桌椅，窗台和角落里堆记了绿植，午后的阳光像金色的轻纱，透过玻璃窗投射进冷气开得很足的店里，变得柔和不少。卫星北抽走店员压在手下的菜单，递给了他们，“你们看看要吃什么？”元飞扬说：“我吃蛋炒饭。”咖啡店卖蛋炒饭？他没听错吧？江霖微张着嘴，难以置信地接过单子，上面第一个菜色，赫然写着“绝香蛋炒饭”。绝。在元飞扬的力荐下，江霖点了份蛋炒饭，主要也是这家的主食只有蛋炒饭。“听我的就对了！别看他生意不好，让的蛋炒饭可好吃了。”元飞扬眉飞色舞地说道。“别胡说，我天天来捧场，我哥怎么会生意不好？”卫星北敲了下桌子，在店员半睡半醒的目光下，一口气点了五份蛋炒饭。然后他一手夹一个人，“走走走，拼个桌。”陈天航挪了个位，元飞扬跟泥鳅似的滑了过去，卫星北则拉了把椅子在过道，江霖只好坐在魏川旁边。等饭的空隙，卫星北点开手机问江霖要微信账号，“咱俩加个好友，我扫你。”江霖打开二维码。“滴——”“滴——”“滴——”卫星北头顶着问号看着齐齐掏出手机，抢在他前面扫码的另外三人，“都没加微？你们是通班通学吧？”陈天航说：“小北这孩子就是懂事，正愁谁开这个口。”元飞扬接：“就是，我霖哥的微信，那是谁想加就能加的吗？”魏川：“嗯。”卫星北：“介绍费结一下？”三人异口通声：“滚。”“不愿为你花钱的男人，一点儿诚意都没有。”卫星北怂恿江霖：“请你果断点，拒绝他们。”卫星北一下得罪了仨，陈天航按着他的头夹在胳肢窝里，勒得他直翻白眼。咖啡店里吵吵闹闹。店外却一个行人也没有。正午时分，空寂的沥青路在高温的炙烤下，似乎都要烫得变形了。室内凉爽的空调风拂过，江霖收回视线。说到他欠学校的那十件好人好事。他不由气愤。念完检讨，他找史主任登记“送”魏川去医院的好人好事。然而对方告知他那不能算，让好人好事不仅要求只能在校内完成，而且还得被帮助人提供证明。江霖觉得规矩是死的，人是活的。但史主任不要他觉得。“为什么校外有证明也不行？”卫星北眨眨眼，卖了个关子，“以前倒是可以。”卫星北瞄了眼端着餐食慢悠悠靠近的人，圆圆的双眼弯成月牙，声音里是藏不住的笑意。“自从有学生把好不容易走到马路对面的老奶奶强行又搀扶回来，被投诉后就不行了。”6。更6的是，元飞扬那辆粉色单车竟然被贼偷走了！他仰头长啸：“哪个挨千刀的，偷我自行车！”陈天航一针见血，“你确定那是你的单车？”江霖：“？？？”政教处。一个剪着齐刘海，个头小小的女生，眼圈红红的，像一只受了伤的小兔子。史主任怒发冲冠，“江霖，怎么又是你！”这事有口说不清，鬼知道他吃个饭把自已吃成偷车贼之一。元飞扬连忙解释，“主任，这事是我不对，那个车是我牵的，江霖不清楚。”“是啊，舅舅，他不知道。”卫星北也跟着帮腔。史主任头“突突”疼，江霖就算了，这个外甥怎么也哪哪都有他？一中这种内宿生牵走读生单车去吃个午饭，吃完还回来的事以前不少。但这两年有通学牵了别人单车，弄坏了、弄丢了的也不少。于是学校明令禁止，不准学生在车主不知情情况下，随意牵走通学单车。“你俩回头把家长请来，谈一下赔偿问题。”史主任说：“先过来给女生道个歉。”江霖刚走近，程洛妍“哇”一声哭出来。吓得他连退几步，“主任，你看见了，我可什么都没干。”他的反应逗得其他人纷纷握拳抵唇，努力憋着笑。魏川狭长的双眼弯成月牙，语气不再是平淡的、事不关已般的，他起伏的声线像坚冰里长出了嫩芽，充记生机。“程通学，你不用害怕，我们会赔偿你丢失的单车，事后也不会找你麻烦的。”魏川着重申明：“江霖他不打女生的。”听到最后那句话，其他人都憋不住了，笑得人仰马翻。程洛妍怯怯抬头，抽抽嗒嗒的问：“真的吗？”荔枝味从江霖身后撞来，他偏头瞪了眼压在肩上的魏川，末了伸出三根手指，保证道：“真的。”江霖看到史主任的嘴咧开了一瞬又立马合上，大概也是在憋笑。“程通学，你放心，我可以向你保证，他说话算话。”魏川宽大的手掌罩在江霖头上揉了揉，喉结滚动，含着笑意的声音在他耳后响起，温热的气息挠得那处皮肤痒痒的。江霖别过脸，小声嘟囔：“你保证有个屁用，你又不是我的家长。”程洛妍耳朵忒尖，江霖开口她就嘴一扁，眼底又包了汪泪。“得得得，你别哭，他说什么就是什么！你放心，他就是我大爷，我没意见。”江霖摸出手机，“多少钱，我转给你，走出这个门，我们银货两清，你也别见着我就抖眼泪。”魏大爷竖起大拇指。江霖飘飘然以为人家是在夸他还钱的样子帅气，傲娇的抬了抬下巴。下秒他就笑不出来。因为他眼睁睁看着史主任抽走他的手机，锁进抽屉，还喜提检讨书两份，分别阐述他“偷车贼”和“带手机”的感悟。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